第一百九十三章 躲。避。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24 11:56 字数：2577
冰蘭花蜜膠隨冰霜飄香掩蓋龍涎香氣，亂了朱棣嗅覺，他抓不住那一絲絲命定香味，心煩意亂的摔了一桌子的奏章。
「歐陽倫呢！回信了嗎！」
淮南一場雨崩伴泥水淹過大大小小的疏水道造成潰堤滅村，死傷五、六千人，大片平原一朝成汪洋水湖，連救兵也不知道該從何救起。他身為皇上，恰巧西巡皇覺寺，回宮之際，也只能先憂國憂民，才能循香覓佳人。
朱騰跪地趕忙收拾，邊收邊回話：「皇上西安府山頭大雪，歐陽倫來信說是他們連走四條山路，都無法過山，這會兒打算南繞襄陽，在北上往南陽探訪褚莊。」
今年早冬，落雪也就罷了，淮南以南全都落下傾盆大雨，連下十日，瞅著木屋都要長香菇靈芝，雨才稍稍減緩。
「又是天災！老天就見不得朕要回褚麟嗎！」
朱騰心頭一顫，不敢隨意回話。皇上這話說的是那什麼神子成全火麒麟和凡人千年相戀的故事。
「皇上……」
「說！要說不說的！存心惹朕心煩！」
要他如何不心煩，褚麟躲著他！怎麼能躲著他！明明香味就在眼前，卻不見伊人，他只能聽歐陽倫說—
說褚麟雙眼失明，武功看著依舊靈敏，瘦了點但還能逃給他們追……
逃……
光是這字就足夠扎穿他的心。
「皇上，老奴斗膽懇求，求皇上給那孩子一點時間吧。」
雙膝叩地，那孩子在玉清閣憔悴的模樣如今還烙在他心頭上揮之不去。
「連你也信褚家那什麼……輪迴咒！」
咬牙，朱棣湊出這麼一句話，他沒失去褚麟，也不准褚麟離開他，鎖著他，有何錯！錯在哪！
朱騰看著自家主子就像看著自己拉拔長大的孩子一般，歷經滄桑的雙眼看過太多無奈和生離死別，這兩個孩子戀得深，愛得沉，連分開也分得狠絕。
「奴才不信什麼輪迴之說。」
「那你……」
「可奴才！」
他像是吃了狗膽貓膽，大膽地打斷皇上的話。
「可奴才陪伴夫子渡過無數個哭醒的夜晚，見他傷心欲絕的哭著睡沉，夢囈說的全是皇上……唸的全是您，那孩子除了皇上就沒有別人，他從沒對老奴說過一句責怪皇上不信他的怨言，老奴卻在他暗自淚落的背影中為他不平！皇上！」
再次叩頭，他是真心不希望皇上接褚麟回宮。
「在離開玉清閣前和老奴說夫子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了他只戀您。您要是信他，就再給他一段時日吧……」
戀，既然戀，那他就該回來啊—
回到他身邊，讓他再抱抱他，摟著他習字，讓他罵一百回大膽也無妨……
「朱騰啊……」
「奴才在。」
「我……我也只戀他啊……你還要我等多長時日……」
被躲著、避著，讓他該怎麼等……
＊＊＊——南佬原創——＊＊＊
褚莊內上上下下養豬，養了有些時日了，也就是這般冬日，延長了冰蘭花蜜膠的香氣，香氣繚繞不散，褚麟自然也就安下一顆心，好生的和叔共享天倫之樂。
這幾日呢，他就是抱著兒子指使兒子的娘做牛做馬，兒子的娘要修理他，他就委屈巴巴的朝叔一望一扁嘴，就什麼事都沒了，簡直就讓人寵的—
「你無法無天了你！」
「真的？」
瞧瞧這張得意的臉，像在說他終於成功了，真當了個無法無天的瞎子。藺炎額上冒出青筋，在褚麟腳底抹油，想來個乘風快跑之際，他搶快一步，使出鬼飄凌步，單手臂一撈，將他扛在肩頭上。
「我還真沒想到你這瞎子能做的事這般多。」
小身子讓人沒自尊的反摺在肩頭上，說話時還讓他狠狠的打了下屁股，褚麟縮了下小屁股，面癱臉擰捲出委屈糾結的小眉頭。
「藺炎，你這就不講理了。做多，你也修理。呿。」
語調平平淡淡的，也就這番反駁，讓藺炎更有後頸充血僵硬之感。這要讓他說什麼呢。昨天夜半麟兒睡飽了，自個兒摸黑亂走，有路就走，也不管什麼陣不陣，也還好他剛從書閣出來給遇上，否則就晚那麼一步，這小子就要落井。
再說一個吧，就剛剛，他嚷顧濂紀能寫字他也能寫，拿著筆就往桌上寫，寫著寫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分神，看見一旁雪爐紅火，他就自個兒東摸西摸拿起豆糕往火裡栽。那也還好，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否則這會兒可就不止豆糕香，還多了一只烤豬蹄！
「我會讓你做事。但，你得緩緩，你這般想做什就做，受傷怎麼辦？那可是雪爐，燙著會疼上好些時日。」
「抓不住距離罷了。否則，我也能自個兒烤。」
「唉……你真想烤？」
「想。那烤糕沾糖霜……想著就餓了。」
聽見他喊餓，藺炎沒輒，一把揹起他，往隱書閣走。
「想沾黑糖還是白糖粉？」
再開口，又是一聲沒輒的好聲好氣。
「黑……白的。白的。」
藺炎腳步停了下，下一瞬故作自然地繼續前行。他知道麟兒心裡頭有面推不開的門，門裡住著那人，就像是那人興許愛吃甜瓜，所以麟兒不吃甜瓜。也像是那人興許都讓麟兒吃黑糖烤糕，所以麟兒不吃黑糖。麟兒拒絕推開那扇門，忍著傷心，只有偶爾坐在窗前享受那一縷涼風時顯露哀傷。
晃進書閣，褚安老早就準備好烤糕、茶壺和一堆堆玉米土豆什麼都有，腳邊還有一個跟屁蟲藺行尊，饞貓樣的用他的小短指指著烤糕，直問褚安能吃了嗎。
「麟兒，聽藺炎說，你們原本打算去耶律家？」
問話的是褚方平，他拿著一把扇子，在這大冷天裡扇呀扇，扇了兩下又喊冷，冷了喝口茶又喊熱，現在又扇了兩下，反反覆覆的。不過，這裡頭的大家看起來也都習慣了他這老頑童的模樣。
「聽說那兒是一處天泉別院，正反耶律家也敗落，我打算收了那地，趁火打劫，佔為己有！」
聽聽這話，越說越誇張，越說越無法無天。
「這會兒怎地變成佔為己有。」
「正反沒人，我還想著領著行尊一塊兒定居在那兒。」
說著定居，藺炎心頭一震，說不吃驚是騙人的，他也想和麟兒共度後半輩子，就算是兄弟……也無妨。
褚方平摸了摸白鬍鬚：「那地方……原本是宋太宗送給褚家的一塊寶地，可這幾百年下來，攀親帶故的，轉著轉著就到了耶律家手上。」
「叔，你是說天泉別院是褚家的？」
「是啊。這故事要從宋太宗那當會兒說起。」
啜了口茶，他也沒賣關子，就說褚家太祖褚慶喜曾與宋太宗趙光義以祖孫之稱。據傳宋太宗曾與一才子元虤交情甚篤，送他一處別院，也就是天泉別院。
「可最終皇帝與才子仍是分離，那宅子宋太宗是沒要回去，留給了褚家管理。」
扇子啪啪啪又扇了好幾下，褚方平腦子裡有抹想法，但他還沒想透，又啪啪啪扇了幾下，也沒管自己那句皇帝與才子分離的話惹不惹褚麟心傷，正反他麟兒傷心還有藺炎靠著，他還是先想透事情重要。
啪啪啪啪—啪！
「有了！咱們在天泉別院裏頭佈陣！這麼一來，就算聞香而去，皇上也不得其門而入，來個永世不見！」
褚麟猛然睜眸，看不清情流的無神眼眸閃耀著雪爐裡的波波紅火—
永世……
不見……
心裡是這般想著的，可真聽著從別人口中說出口，心頭還是像讓人一片片撕扯般冰冷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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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騰跪地趕忙收拾，邊收邊回話：「皇上西安府山頭大雪，歐陽倫來信說是他們連走四條山路，都無法過山，這會兒打算南繞襄陽，在北上往南陽探訪褚莊。」
今年早冬，落雪也就罷了，淮南以南全都落下傾盆大雨，連下十日，瞅著木屋都要長香菇靈芝，雨才稍稍減緩。
「又是天災！老天就見不得朕要回褚麟嗎！」
朱騰心頭一顫，不敢隨意回話。皇上這話說的是那什麼神子成全火麒麟和凡人千年相戀的故事。
「皇上……」
「說！要說不說的！存心惹朕心煩！」
要他如何不心煩，褚麟躲著他！怎麼能躲著他！明明香味就在眼前，卻不見伊人，他只能聽歐陽倫說—
說褚麟雙眼失明，武功看著依舊靈敏，瘦了點但還能逃給他們追……
逃……
光是這字就足夠扎穿他的心。
「皇上，老奴斗膽懇求，求皇上給那孩子一點時間吧。」
雙膝叩地，那孩子在玉清閣憔悴的模樣如今還烙在他心頭上揮之不去。
「連你也信褚家那什麼……輪迴咒！」
咬牙，朱棣湊出這麼一句話，他沒失去褚麟，也不准褚麟離開他，鎖著他，有何錯！錯在哪！
朱騰看著自家主子就像看著自己拉拔長大的孩子一般，歷經滄桑的雙眼看過太多無奈和生離死別，這兩個孩子戀得深，愛得沉，連分開也分得狠絕。
「奴才不信什麼輪迴之說。」
「那你……」
「可奴才！」
他像是吃了狗膽貓膽，大膽地打斷皇上的話。
「可奴才陪伴夫子渡過無數個哭醒的夜晚，見他傷心欲絕的哭著睡沉，夢囈說的全是皇上……唸的全是您，那孩子除了皇上就沒有別人，他從沒對老奴說過一句責怪皇上不信他的怨言，老奴卻在他暗自淚落的背影中為他不平！皇上！」
再次叩頭，他是真心不希望皇上接褚麟回宮。
「在離開玉清閣前和老奴說夫子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了他只戀您。您要是信他，就再給他一段時日吧……」
戀，既然戀，那他就該回來啊—
回到他身邊，讓他再抱抱他，摟著他習字，讓他罵一百回大膽也無妨……
「朱騰啊……」
「奴才在。」
「我……我也只戀他啊……你還要我等多長時日……」
被躲著、避著，讓他該怎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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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呢，他就是抱著兒子指使兒子的娘做牛做馬，兒子的娘要修理他，他就委屈巴巴的朝叔一望一扁嘴，就什麼事都沒了，簡直就讓人寵的—
「你無法無天了你！」
「真的？」
瞧瞧這張得意的臉，像在說他終於成功了，真當了個無法無天的瞎子。藺炎額上冒出青筋，在褚麟腳底抹油，想來個乘風快跑之際，他搶快一步，使出鬼飄凌步，單手臂一撈，將他扛在肩頭上。
「我還真沒想到你這瞎子能做的事這般多。」
小身子讓人沒自尊的反摺在肩頭上，說話時還讓他狠狠的打了下屁股，褚麟縮了下小屁股，面癱臉擰捲出委屈糾結的小眉頭。
「藺炎，你這就不講理了。做多，你也修理。呿。」
語調平平淡淡的，也就這番反駁，讓藺炎更有後頸充血僵硬之感。這要讓他說什麼呢。昨天夜半麟兒睡飽了，自個兒摸黑亂走，有路就走，也不管什麼陣不陣，也還好他剛從書閣出來給遇上，否則就晚那麼一步，這小子就要落井。
再說一個吧，就剛剛，他嚷顧濂紀能寫字他也能寫，拿著筆就往桌上寫，寫著寫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分神，看見一旁雪爐紅火，他就自個兒東摸西摸拿起豆糕往火裡栽。那也還好，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否則這會兒可就不止豆糕香，還多了一只烤豬蹄！
「我會讓你做事。但，你得緩緩，你這般想做什就做，受傷怎麼辦？那可是雪爐，燙著會疼上好些時日。」
「抓不住距離罷了。否則，我也能自個兒烤。」
「唉……你真想烤？」
「想。那烤糕沾糖霜……想著就餓了。」
聽見他喊餓，藺炎沒輒，一把揹起他，往隱書閣走。
「想沾黑糖還是白糖粉？」
再開口，又是一聲沒輒的好聲好氣。
「黑……白的。白的。」
藺炎腳步停了下，下一瞬故作自然地繼續前行。他知道麟兒心裡頭有面推不開的門，門裡住著那人，就像是那人興許愛吃甜瓜，所以麟兒不吃甜瓜。也像是那人興許都讓麟兒吃黑糖烤糕，所以麟兒不吃黑糖。麟兒拒絕推開那扇門，忍著傷心，只有偶爾坐在窗前享受那一縷涼風時顯露哀傷。
晃進書閣，褚安老早就準備好烤糕、茶壺和一堆堆玉米土豆什麼都有，腳邊還有一個跟屁蟲藺行尊，饞貓樣的用他的小短指指著烤糕，直問褚安能吃了嗎。
「麟兒，聽藺炎說，你們原本打算去耶律家？」
問話的是褚方平，他拿著一把扇子，在這大冷天裡扇呀扇，扇了兩下又喊冷，冷了喝口茶又喊熱，現在又扇了兩下，反反覆覆的。不過，這裡頭的大家看起來也都習慣了他這老頑童的模樣。
「聽說那兒是一處天泉別院，正反耶律家也敗落，我打算收了那地，趁火打劫，佔為己有！」
聽聽這話，越說越誇張，越說越無法無天。
「這會兒怎地變成佔為己有。」
「正反沒人，我還想著領著行尊一塊兒定居在那兒。」
說著定居，藺炎心頭一震，說不吃驚是騙人的，他也想和麟兒共度後半輩子，就算是兄弟……也無妨。
褚方平摸了摸白鬍鬚：「那地方……原本是宋太宗送給褚家的一塊寶地，可這幾百年下來，攀親帶故的，轉著轉著就到了耶律家手上。」
「叔，你是說天泉別院是褚家的？」
「是啊。這故事要從宋太宗那當會兒說起。」
啜了口茶，他也沒賣關子，就說褚家太祖褚慶喜曾與宋太宗趙光義以祖孫之稱。據傳宋太宗曾與一才子元虤交情甚篤，送他一處別院，也就是天泉別院。
「可最終皇帝與才子仍是分離，那宅子宋太宗是沒要回去，留給了褚家管理。」
扇子啪啪啪又扇了好幾下，褚方平腦子裡有抹想法，但他還沒想透，又啪啪啪扇了幾下，也沒管自己那句皇帝與才子分離的話惹不惹褚麟心傷，正反他麟兒傷心還有藺炎靠著，他還是先想透事情重要。
啪啪啪啪—啪！
「有了！咱們在天泉別院裏頭佈陣！這麼一來，就算聞香而去，皇上也不得其門而入，來個永世不見！」
褚麟猛然睜眸，看不清情流的無神眼眸閃耀著雪爐裡的波波紅火—
永世……
不見……
心裡是這般想著的，可真聽著從別人口中說出口，心頭還是像讓人一片片撕扯般冰冷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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