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續緣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7-08 17:06 字数：2683
一夜一日又過隔日的清晨時分，山頭的雪停末，看著日頭也逐漸隨著雲散而露臉，白日光反射雪白閃耀出一片銀白汪洋，歐陽倫走出帳營，沒領人，他令人留守待命，打算親自到鎮上再找找有沒有琉璃花瓶可買。
花瓶這事，他失算了，褚家陣法內有玄機，帶了一車的琉璃瓶竟然沒有一只花瓶能破陣。近日皇上將至，屆時他沒一只能用的花瓶，那便是誤事，功虧一簣。
走過市集，仍不見一只滿意的琉璃花瓶，心裡頭焦躁煩悶，臉色染上一層憂鬱不耐煩。
「欸欸！別跑啊孩子！你給的銀子不夠啊！」
一抹小身影著急地抱著藥草包早就衝向了街口，賣藥的大叔嘖聲，說了兩句下回讓他逮著，一定好好的教訓他。歐陽倫朝那抹小身影望去，而後回頭扔了一錠銀子給賣藥的。
「我幫他付。」
「哎？這這……這我可要收起來了。客官，您到時可別和咱要回去！」
貪財樣表露無遺，拿了銀子就不放，直往衣袖裡塞。歐陽倫沒理他，四處張望後點足就往那抹小身影的方向奔去，沒攔住他，反而往前多跑了數十呎到了賣甜糕的小販去，順手也扔了兩錠碎銀子。
「這些糕和糖，都包給那孩子。」
小販瞄了他一眼，了然的點頭，而後又多包了一小包豆糕給歐陽倫。
「這位爺啊，這包給您。」
歐陽倫打量了這人兩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不就是有所求。他沒接下，反倒給了他一抹冷淡的神色。賣豆糕的大哥一時尷尬，但他就是一小販，像個大老粗般的熱情，將油紙包塞入他懷裡。
「您上回和上上回給的銀子太多了。這包算是我趙能感謝大人的一點心意。」
「不必了。那包也給他。」
說完，歐陽倫腳步一跨就往前奔去，不過幾粒沙時間，變不見人影。小販趙能收錢辦事，趕緊包好甜豆糕。他心裡很是納悶，還猜揣這人興許是那孩子的親人，——南佬原創——否則怎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送甜糕給孩子，可剛剛他仔細瞅了瞅那位爺的眉眼，還真沒一處相似。恍神之際，小身影咚咚咚的經過他的攤子前，趙能和往常一般喊著他。
「行尊小師父。」
「哎！」
藺行尊穿的還是身上那身小沙彌的灰袍搭著藺炎買給他的黑色風衣，看起來嬌小可愛，短短的手臂抱著兩包藥包，左手還掛著一包包肉的油紙包，小額頭上滿是汗珠，模樣看起來著急。
「趙大哥，我今天趕時間呢！」
「好好，這一大包，你給拿回去。」
「咦？又給我？趙大哥……又沒人買嗎？」
圓眼朝趙能眨眨，天真單純的心思，令老實的趙能猶豫了下，心有不安，心想正反送人東西這事也不算壞事，說出來也無妨。
「其實是一位客官給銀子買的。就買給你。」
「我？為什？」
趙能一時也傻了，他怎麼知道為什，搔搔頭：「他就是月前見著你和你瞎眼爹聽說書，也就從那日起，固定扔銀子給咱，連對面賣蜜餞的大嬸也是，說是買給你吃的。」
藺行尊圓眼轉了一圈，小短指點著眉頭：「那人是不是長得年輕，但眉頭擰出了皺紋，眼睛像這樣這樣，還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冷樣？」說這樣這樣時，他的小短指拉長了眼尾，讓圓眼成了細長的鳳眼。
「對對，就是那副德性。趙大哥瞅著他興許是見著你孝順，才幫著你們。大概就是人常說的那什麼面惡心善那種人罷。」
「嗯。我也這麼覺得。」
抱著一大包香甜甜的烤豆糕道謝後離去，藺行尊真心覺得歐陽倫沒那般壞心。踩過山坡小徑，穿梭在雪白一片的杉木林之中，深雪難行，但他得趕緊回去，他假爹日前突然發熱，這都燒了三日仍不見熱退，心急如焚，小短腿來回快速奔行。
在不遠處歐陽倫早他一步到山頭，更是早他一刻下令退兵，軍兵隱身於雪白之中，全都等他一聲命令，伺機而動。歐陽倫猶豫再三，仍是不動，可也就是他這一時猶豫，腳步偏移，踩著樹枝，在這寧靜的雪白中，發出一聲不大不小卻足以引人注意的樹枝折斷聲。藺行尊像隻機靈的小動物，瞬息停下奔跑，四周張望。
「誰！」
分明有誰，卻不見人影，藺行尊朝聲響發出的地方探尋，眼看就要踩著士兵們藏身的坑地，歐陽倫思忖後一躍現身。他一人現身好過這小東西誤踩士兵藏身的坑地，倘若真讓他與士兵們碰頭，就算不想抓他也得抓。
「是我。」
「歐陽倫！」
歐陽倫瞄這小個子兩眼，怎地見著他，這般欣喜，左眉一挑，嘴角也跟著莫名上揚彎起一抹笑。
「小子，大冷天的，你往深山跑？你爹住這兒？」
「咦！才……才沒了。他們不住這兒！」
「喔～不住這兒？那住哪兒？你給我說說，我能放你一馬。」
「要真打起來，你不見得贏我呢！」
「那咱們現在打一回。」
「啊？現在啊……」
為難的小眉頭擰卷，現在可不行，他得拿藥給爹吃。歐陽倫沒錯過他為難的小臉，嘴角是一抹玩味的壞笑。
「是啊。就是現在。你說過，讓我下回纏著你。我這不是聽話，纏著你囉。」
藺行尊看著就是老實巴巴的模樣，急紅了眼，抿緊逞強的小唇片：「歐陽倫。這回真不行，我假爹他病了，病得嚴重。要不我給他送藥後，再回頭找你比試比試？」
歐陽倫左眉又是一挑，褚麟病了？那可不好。倘若破陣了，人卻死了，他仍是誤事，反倒成了拖著褚麟病情的罪人。
「又要延期。你這讓我如何信你。」
藺行尊想著就是想將佛珠當成信物扔給歐陽倫，摸著小胸膛才發現上回他給落在褚莊了，摸著身上，他最值錢最珍惜的也就身上這件藺炎送他的風衣，猶豫後，捨不得的脫下風衣。
「這個。這風衣當成信物。上頭還有我……」
他想說「我娘」，可誰都知道藺炎是他親爹爹，在外人面前喊娘總是怪。
「上頭有我爹親手繡的繡名，就先押在你那兒，來日，我定取回。」
將風衣扔向歐陽倫，風衣如張翅大鷹，一璇蓋住了歐陽倫的視線，他單手一收，風衣如漁夫收網般俐落，再回眸，狡猾的小身影已消失在白雪之中。
「大人！可要追上去？」
「不！不用追。」
鳳眸流轉看不清的心思，他冷冷一問，問皇上那兒是否有消息。小兵作揖，恭敬回應一句已有消息。歐陽倫將風衣摺好後收進腰側的皮袋之中，抬手發號軍令。
「全軍待命。巡兵去探探皇上還有幾里路，帳兵即刻紮皇營待……皇上親臨！」
「是！」
＊＊＊
皇城前緞轎馬車朝山徑奔行而過，輪痕濺起片片粉雪晶瑩，朱棣看起來憔悴，眼窩處有不成眠的疲憊，手攥捲著書冊，眼神卻落在車窗外的雪景之間。
「……朱騰，你相信真有來世這東西嗎？」
「奴才……信。」
斟茶與皇上，朱騰斂下眼，眼去私心。他不希望褚麟回宮，——南佬原創——如褚方平所言，那孩子回宮只是受苦，沒名沒份，縱使得皇上寵愛，能助皇上治國平天下，然……侍寢一事就足以讓人詬病，足以讓他陷於萬劫不復的深淵。
「要奴才說，神子為凡人付出了這麼多，這一世凡人才戀著神子，與神子續緣。」
「續緣……這話真動聽。」
嘴角露出一抹微微淡淡的淺笑，朱棣望著山林中奔跑的小兔子，默默地、靜靜的遠望—
在他中春蛔那夜，他們倆喝了交杯，抹一指龍涎香在手，親暱交頸間，溫熱耳語由然在側。
“王爺，這香一輩子只能用一回……”
“你怕了？”
“不怕。”
掩面，朱棣忍住鼻酸，忍住思念。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感謝支持。請勿抄襲。
花瓶這事，他失算了，褚家陣法內有玄機，帶了一車的琉璃瓶竟然沒有一只花瓶能破陣。近日皇上將至，屆時他沒一只能用的花瓶，那便是誤事，功虧一簣。
走過市集，仍不見一只滿意的琉璃花瓶，心裡頭焦躁煩悶，臉色染上一層憂鬱不耐煩。
「欸欸！別跑啊孩子！你給的銀子不夠啊！」
一抹小身影著急地抱著藥草包早就衝向了街口，賣藥的大叔嘖聲，說了兩句下回讓他逮著，一定好好的教訓他。歐陽倫朝那抹小身影望去，而後回頭扔了一錠銀子給賣藥的。
「我幫他付。」
「哎？這這……這我可要收起來了。客官，您到時可別和咱要回去！」
貪財樣表露無遺，拿了銀子就不放，直往衣袖裡塞。歐陽倫沒理他，四處張望後點足就往那抹小身影的方向奔去，沒攔住他，反而往前多跑了數十呎到了賣甜糕的小販去，順手也扔了兩錠碎銀子。
「這些糕和糖，都包給那孩子。」
小販瞄了他一眼，了然的點頭，而後又多包了一小包豆糕給歐陽倫。
「這位爺啊，這包給您。」
歐陽倫打量了這人兩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不就是有所求。他沒接下，反倒給了他一抹冷淡的神色。賣豆糕的大哥一時尷尬，但他就是一小販，像個大老粗般的熱情，將油紙包塞入他懷裡。
「您上回和上上回給的銀子太多了。這包算是我趙能感謝大人的一點心意。」
「不必了。那包也給他。」
說完，歐陽倫腳步一跨就往前奔去，不過幾粒沙時間，變不見人影。小販趙能收錢辦事，趕緊包好甜豆糕。他心裡很是納悶，還猜揣這人興許是那孩子的親人，——南佬原創——否則怎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送甜糕給孩子，可剛剛他仔細瞅了瞅那位爺的眉眼，還真沒一處相似。恍神之際，小身影咚咚咚的經過他的攤子前，趙能和往常一般喊著他。
「行尊小師父。」
「哎！」
藺行尊穿的還是身上那身小沙彌的灰袍搭著藺炎買給他的黑色風衣，看起來嬌小可愛，短短的手臂抱著兩包藥包，左手還掛著一包包肉的油紙包，小額頭上滿是汗珠，模樣看起來著急。
「趙大哥，我今天趕時間呢！」
「好好，這一大包，你給拿回去。」
「咦？又給我？趙大哥……又沒人買嗎？」
圓眼朝趙能眨眨，天真單純的心思，令老實的趙能猶豫了下，心有不安，心想正反送人東西這事也不算壞事，說出來也無妨。
「其實是一位客官給銀子買的。就買給你。」
「我？為什？」
趙能一時也傻了，他怎麼知道為什，搔搔頭：「他就是月前見著你和你瞎眼爹聽說書，也就從那日起，固定扔銀子給咱，連對面賣蜜餞的大嬸也是，說是買給你吃的。」
藺行尊圓眼轉了一圈，小短指點著眉頭：「那人是不是長得年輕，但眉頭擰出了皺紋，眼睛像這樣這樣，還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冷樣？」說這樣這樣時，他的小短指拉長了眼尾，讓圓眼成了細長的鳳眼。
「對對，就是那副德性。趙大哥瞅著他興許是見著你孝順，才幫著你們。大概就是人常說的那什麼面惡心善那種人罷。」
「嗯。我也這麼覺得。」
抱著一大包香甜甜的烤豆糕道謝後離去，藺行尊真心覺得歐陽倫沒那般壞心。踩過山坡小徑，穿梭在雪白一片的杉木林之中，深雪難行，但他得趕緊回去，他假爹日前突然發熱，這都燒了三日仍不見熱退，心急如焚，小短腿來回快速奔行。
在不遠處歐陽倫早他一步到山頭，更是早他一刻下令退兵，軍兵隱身於雪白之中，全都等他一聲命令，伺機而動。歐陽倫猶豫再三，仍是不動，可也就是他這一時猶豫，腳步偏移，踩著樹枝，在這寧靜的雪白中，發出一聲不大不小卻足以引人注意的樹枝折斷聲。藺行尊像隻機靈的小動物，瞬息停下奔跑，四周張望。
「誰！」
分明有誰，卻不見人影，藺行尊朝聲響發出的地方探尋，眼看就要踩著士兵們藏身的坑地，歐陽倫思忖後一躍現身。他一人現身好過這小東西誤踩士兵藏身的坑地，倘若真讓他與士兵們碰頭，就算不想抓他也得抓。
「是我。」
「歐陽倫！」
歐陽倫瞄這小個子兩眼，怎地見著他，這般欣喜，左眉一挑，嘴角也跟著莫名上揚彎起一抹笑。
「小子，大冷天的，你往深山跑？你爹住這兒？」
「咦！才……才沒了。他們不住這兒！」
「喔～不住這兒？那住哪兒？你給我說說，我能放你一馬。」
「要真打起來，你不見得贏我呢！」
「那咱們現在打一回。」
「啊？現在啊……」
為難的小眉頭擰卷，現在可不行，他得拿藥給爹吃。歐陽倫沒錯過他為難的小臉，嘴角是一抹玩味的壞笑。
「是啊。就是現在。你說過，讓我下回纏著你。我這不是聽話，纏著你囉。」
藺行尊看著就是老實巴巴的模樣，急紅了眼，抿緊逞強的小唇片：「歐陽倫。這回真不行，我假爹他病了，病得嚴重。要不我給他送藥後，再回頭找你比試比試？」
歐陽倫左眉又是一挑，褚麟病了？那可不好。倘若破陣了，人卻死了，他仍是誤事，反倒成了拖著褚麟病情的罪人。
「又要延期。你這讓我如何信你。」
藺行尊想著就是想將佛珠當成信物扔給歐陽倫，摸著小胸膛才發現上回他給落在褚莊了，摸著身上，他最值錢最珍惜的也就身上這件藺炎送他的風衣，猶豫後，捨不得的脫下風衣。
「這個。這風衣當成信物。上頭還有我……」
他想說「我娘」，可誰都知道藺炎是他親爹爹，在外人面前喊娘總是怪。
「上頭有我爹親手繡的繡名，就先押在你那兒，來日，我定取回。」
將風衣扔向歐陽倫，風衣如張翅大鷹，一璇蓋住了歐陽倫的視線，他單手一收，風衣如漁夫收網般俐落，再回眸，狡猾的小身影已消失在白雪之中。
「大人！可要追上去？」
「不！不用追。」
鳳眸流轉看不清的心思，他冷冷一問，問皇上那兒是否有消息。小兵作揖，恭敬回應一句已有消息。歐陽倫將風衣摺好後收進腰側的皮袋之中，抬手發號軍令。
「全軍待命。巡兵去探探皇上還有幾里路，帳兵即刻紮皇營待……皇上親臨！」
「是！」
＊＊＊
皇城前緞轎馬車朝山徑奔行而過，輪痕濺起片片粉雪晶瑩，朱棣看起來憔悴，眼窩處有不成眠的疲憊，手攥捲著書冊，眼神卻落在車窗外的雪景之間。
「……朱騰，你相信真有來世這東西嗎？」
「奴才……信。」
斟茶與皇上，朱騰斂下眼，眼去私心。他不希望褚麟回宮，——南佬原創——如褚方平所言，那孩子回宮只是受苦，沒名沒份，縱使得皇上寵愛，能助皇上治國平天下，然……侍寢一事就足以讓人詬病，足以讓他陷於萬劫不復的深淵。
「要奴才說，神子為凡人付出了這麼多，這一世凡人才戀著神子，與神子續緣。」
「續緣……這話真動聽。」
嘴角露出一抹微微淡淡的淺笑，朱棣望著山林中奔跑的小兔子，默默地、靜靜的遠望—
在他中春蛔那夜，他們倆喝了交杯，抹一指龍涎香在手，親暱交頸間，溫熱耳語由然在側。
“王爺，這香一輩子只能用一回……”
“你怕了？”
“不怕。”
掩面，朱棣忍住鼻酸，忍住思念。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感謝支持。請勿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