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人情世故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1-13 00:23 字数：3907
春夏秋冬輪轉，轉過十個冬。
長腿走過人潮稀少的地下鐵，避開上課時間搭車，上高三的江鳴是遲到紀錄的固定名單。
但老師不會懲罰他。
因為他是可憐的自閉症患者。
江鳴也覺得自己可憐，身為神，還得按著凡人的規矩活。他打了個呵欠，墊墊背包，是書和一顆重要的水煮蛋。
他該多帶一顆蛋才是。
一餐一顆，太少了。
莫名被攔下，三三兩兩的同學圍著他。
「你站住！」
江鳴繞過其中一人，繼續往前，他得想個法子，再弄一顆蛋吃。要翹課嗎？
路再次被擋，為首的人喂了一大聲，跟班們在後面幫腔。
「沒看清楚你現在的狀況？傻子。」
「阿凱，他不是傻子！是自、閉、兒！」
幼稚的嘲笑並未吸引江鳴的注意力，他左走沒路，右行也沒路。好！這就是注定他必須翹課。他乾脆地回頭往校門口走，腳步還有幾分雀躍，待會兒他要吃五、顆、蛋。
忽然背包讓人一扯，打斷了他的好心情，退了兩步後才發現被骯髒的凡人包圍，無路可走之下只得隨賊人狹持而行。腳步停在校園垃圾場附近，已經有一個叫老大的男孩拿著筷子在廢棄桌椅上吃便當。
江鳴在心裡哎額了好幾聲，髒！夠髒！這麼臭的地方還吃得下。
「喂喂，你們嚇一嚇就好。自閉兒不是嗎？」
「老大，這太便宜他了吧。」
老大連看也沒看他一眼，隨意地揮揮筷子，一副隨你們便的模樣。
「吼！老大你又隨便我們？」
「算了、算了，我們拿垃圾扔他，扔爽也好。」
跟班們拎了幾包垃圾，幼稚地給對方聞後扔向江鳴，江鳴吃不到五顆蛋，他悶，悶到爆。這些不知死活的凡人還找他碴，轉身一閃，一包垃圾華麗麗地全散另一個跟班身上。
「靠！阿良！你搞屁！」
「抱歉抱歉，我重扔，哈哈，我重扔。」
凡人就是噁心，連垃圾也能玩，聞著臭味也能吃。
老大沒錯過他嫌惡的表情，含著米飯又說：「嫌我髒？這世上的人，都很髒。不差我一個。」用筷子發出喀喀兩聲，讓那群跟班帶他「玩」去，別吵他吃飯。
凡人說人髒，這有點意思。
江鳴雙眼瞳靈光波動，來不及看他一眼再回頭閃過一包垃圾，手縮回袖口，一手擋下，一手隔袖抓上三包，翻身扔還給小跟班。
「靠！還手！」
「唷唷唷！傻子還有兩下子！」
「哎哎，阿凱你不能喊他傻子！」
「對對對！他是大名鼎鼎那什麼外科醫生江册之子，江鳴！」
「噗。阿良，之子這兩個字說得很好喔。」
低水準的訕笑，引起漠不關心的老大卻停下筷子，抬眼探看，他將江鳴從額頭到腳底仔仔細細的看。
「江册？外科主任醫師，江册！」
跳下桌面，大喊。
「住手！」
老大的命令來得太突然，一包垃圾飛天而過，沒扔著江鳴，小跟班阿凱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又惹同伴訕笑。
「你是江册的兒子？」
江鳴沒理他，倒是跟班阿良幫忙回應，不正經地用誇張失智的模樣說：「是，老大，他是常上電視的那個江册的兒子。」
沒理會跟班幼稚的取笑，老大湊近江鳴，指著自己。
「你認得我嗎？」
江鳴退了兩步沒有回應，冷眼。
認得不認得又如何，都是骯髒的凡人，就算是營養不良也一樣。
老大沒得到答案，執著地又問了一次。
「我啊，在醫院，你還講了個故事……」
忽然，跟班們恐懼地尖聲大喊，喊什麼屍變，還說要去找老師，看起來卻像落荒而逃，老大回頭，地上的阿凱全身抖動抽蓄，口吐白沫。
「救……我……」
老大趕緊蹲下查看：「阿凱！阿凱！你怎麼了？」
江鳴不想參和，邁開腳步，褲腳卻被攥緊，嫌惡地抽腿，可褲腳讓阿凱扭曲痛苦的指頭勾緊，扯過後踉蹌了下。
阿凱順著作用力滾身，嘔了幾聲後痛苦地抓地，他被吐出來的異物噎著，開始發出嘔嘔嗑嗑的窒息聲。老大拍了他的臉兩下，阿凱的哽咽聲變得更混濁。
「喂喂，阿凱！阿凱！靠！難道真的是屍變！」
阿凱面色漲紅，逐漸呈暗紫色，他又搖動了他兩下，阿凱看起來更痛苦，手指抓動水泥地，指甲應聲斷裂，他緊張地再次搖晃，下一瞬，就讓江鳴推開。
屍變個屁，還沒死哪來的屍，沒有屍，要怎麼變！
蠢斃了！
他雙指隔著衣袖輕輕按上阿凱的頸脈，脈搏跳得太快，無法正常呼吸。
「他快死了。」
老大嚇了一跳，看起來有點無措：「我殺的？」
江鳴沒理他這個蠢問題，看著阿凱發紫的臉，猶豫後再度伸出兩指隔著衣袖按過阿凱的臉頰，讓他側臉。
「你墊高他頸側。」
「喔！好！」
江鳴雙指用力一按，阿凱嘴無意識地打開，口中的口沫和吃的東西流出了大半。
「你挖出他嘴裡的東西。」
「我？哎額。我才不要。」
江鳴冷眼與他對視，他不挖難道還要自己挖？
老大嫌惡地伸手從他嘴裡東摳西摳，作噁的反胃：「噁……嘔……好噁……媽的，他早上吃咖哩？嘔……」又嘔了一下。
江鳴收手，退了一步，掩鼻：「檢查他的呼吸，這個，讓他咬在右牙床處，防止他咬舌。」拿了一條手帕給他
老大探頭，看了阿凱一眼，除了還在顫抖抽蓄外，呼吸通暢了許多，卻還是急促，急得牙關打顫，像是快咬到牙齒一樣。他捏開阿凱的嘴，邊捏邊喊著讓他不要動，左塞右塞，才把手帕塞進去。
「怎麼什麼都我做……」
越說越不服氣，抬頭才發現江鳴早在一旁聯繫救護車，開口閉口就是一連串他聽不懂的術語。
江鳴略顯不耐：「什麼病？是Epilepsy（癲癇），已經抽蓄……」看了眼時間，他是十七分開始被人霸凌，現在是五十三分。
「超過二十分鐘，仍在抽蓄，眼底翻白，有休克狀況。我？我不是老師！」
他率性掛電話，問那麼多問題！這世界的急救人員只打算載死人吧！
沒打算留下，背著背包離開，他才沒心思救人，更不想當英雄，墊了墊背包，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
十點零五分，側門口的鐵門已經拉起。
翹課不成，五顆蛋，沒了。
走過穿堂和教學大樓，便隨救護車和老師緊張的跑步聲，越聽越氣，他憤怒地重踩每一層階梯。
「江鳴！」
江鳴停下腳步，他忽然想起可以請廚房的徐姨為他熱蛋。轉向回頭，越過眼前礙事的老大，直往廚房。
「喂！江鳴！去哪？」
江鳴越想越急，他得趁徐姨還在洗菜的時候麻煩她，否則等她一開火，請她煮個蛋，她都嫌麻煩。
忽然，一隻手臂擋去他的路，老大手放在膝蓋上大喘特喘。
「喂！江鳴！江册的兒子不是死了嗎？我當初還以為你死了，還好你活著。哈哈……所以你是……繼子？養子？」
江鳴抓著背帶，全身緊繃，他現在真的沒時間，廚房阿姨要開火了！腳步一跨，彎身閃過老大那條手臂，直奔廚房。
「喂！江鳴！」
江鳴越跑越快，老大不死心，跟著暴衝，一個急轉彎，老大重心不穩滑跤，江鳴成功抵達，雙手呈蛋，只差沒有單膝跪地。
「徐姨，幫我熱。」
徐姨家裡也有個失智兒，所以對江鳴多了點同理心。她拿過水煮蛋，還說中午有荷包蛋，問他要不要多一顆。江鳴考慮了下，所有蛋之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荷包蛋，他不能接受濃稠的蛋黃液，猶豫了好一下，在徐姨熱好他的水煮蛋後，他決定拒絕徐姨的好意。
「我不喜歡荷包蛋。」
不懂人情世故的回應，以自己為中心的回絕，他拿過屬於自己的水煮蛋，剝殼後留下蛋殼給徐姨清理，回頭邊走邊吃的離開。
「要說謝謝！」徐姨嚴厲地教訓了一句。
江鳴看著已經到嘴邊的蛋，擰眉：「謝謝。」又再唇碰到溫熱的蛋白時回了一句：「徐姨，妳真不客氣。」竟敢要求神和她道謝！
門外，躺在地上喘息的老大不難想見徐姨傻眼，噗哧大笑，笑得流淚，連滾帶爬，滾上一圈後跳起身，他單手插在褲袋裡，跟在江鳴的屁股後面，一跳一走，探頭。
「喂，江鳴。你爸沒再婚，也就是說你是養子，那……他在哪裡撿到你？」
江鳴依舊故我，腳步不變，慢條斯理地吃著水煮蛋。
熱的。真好。
老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手拿起胸口上口袋的筷子夾了兩下，發出喀喀兩聲。
「那我先說我的好了。」
筷子又發出兩聲喀喀。
「我爸在海、港、貨、櫃撿到我。」
江鳴停下腳步，忽然轉身。
老大笑了：「怎麼？想起來了？主任醫師江册，真的是你？」
江鳴一副怎麼現在才想到的懊惱樣，嘖了一聲。
老大笑得有些靦腆，咳了兩聲：「沒事、沒事，你不用懊惱。我是找你找了很久，但這是小事情。雖然我連著江册也查透了，還為了找你，轉學兩次學，但這都沒……」
江鳴腳步一跨越過他，回頭往廚房走去。
「哎？喂喂！江鳴，你要去哪裡？」
江鳴打算讓徐姨煎壞兩顆荷包蛋，煎壞了就是普通的煎蛋，煎蛋他也能接受。
老大拎著筷子喀喀兩下：「認錯人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跟著江鳴的屁股後頭走，跟了一整天，筷子夾得都快斷了，也不見江鳴瞄他一眼。
「江鳴！」
再喊已經是下午放學時分。
江鳴背著書包，摸著飢腸轆轆的肚皮，這副身子真的很不耐餓，一天總是要吃好幾餐。
忽然，肩膀被人往後拉。
他順勢擒住那人的手側身往前一甩。
碰——
是一招華麗麗的過肩摔。
隨之而來是四周同學的抽氣聲，看來，沒人想到自閉兒會武功！
這些凡人，太小看神了！
他定睛一看，擰眉瞪向躺在地上的骯髒的凡人！
好大的膽子，竟敢碰他！
是老大。
「哈……哈哈哈哈……」
老大笑了。
為什麼？
江鳴覺得莫名其妙，冷哼，他轉身就想走，一個踉蹌，小腿被老大緊緊抱著，死皮賴臉地貼著他小腿肚，嘻嘻哈哈。
「滾！」
老大笑得更大聲，左手掌還抓著筷子，雙手臂纏著小腿，仰頭，沒什麼自尊，更沒有老大樣。
「我是韓東昇。江鳴，你太屌了！交個朋友吧。」
江鳴拎起書包朝他一揮，韓東昇機靈地滾了一圈閃過攻擊，一個翻身坐在一旁拍胸口，吁了口氣。
「來真的？你書包裡面是書！硬的！」
江鳴冷眼睨視他：「打你算便宜你。」
老大雙手撐地仰視他，還是那副嬉皮笑臉：「蛤？喂喂，朋友，幹嘛這麼冷漠，要學點人情世故嘛。」
江鳴背好背包，覺得可笑，竟然和他說人情世故！他是神，誰跟他講什麼人情，他只談人性！
「你早上霸凌我。下午喊我朋友。韓東昇。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虛偽善變的凡人，連自己是什麼樣醜陋的生物都看不明白，還想攀神當朋友！
韓東昇舌頭彈過上顎，發出噠的一聲，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將筷子放在胸口的口袋中，雙手插口袋無法故作瀟灑，他沮喪地轉身，與江鳴背逕而走。
「哪一個……噠……」彈了下舌頭，撇嘴嘖聲：「至少……找小醫師的那一個……」
＊＊＊
南佬的話：
毒角戲04-05出現的韓東昇與<響入非非>第三十章、<第九世>第二十九章、第一百二十三章，前世今生相互串聯，請小書迷快去看看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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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鳴繞過其中一人，繼續往前，他得想個法子，再弄一顆蛋吃。要翹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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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鳴在心裡哎額了好幾聲，髒！夠髒！這麼臭的地方還吃得下。
「喂喂，你們嚇一嚇就好。自閉兒不是嗎？」
「老大，這太便宜他了吧。」
老大連看也沒看他一眼，隨意地揮揮筷子，一副隨你們便的模樣。
「吼！老大你又隨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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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說人髒，這有點意思。
江鳴雙眼瞳靈光波動，來不及看他一眼再回頭閃過一包垃圾，手縮回袖口，一手擋下，一手隔袖抓上三包，翻身扔還給小跟班。
「靠！還手！」
「唷唷唷！傻子還有兩下子！」
「哎哎，阿凱你不能喊他傻子！」
「對對對！他是大名鼎鼎那什麼外科醫生江册之子，江鳴！」
「噗。阿良，之子這兩個字說得很好喔。」
低水準的訕笑，引起漠不關心的老大卻停下筷子，抬眼探看，他將江鳴從額頭到腳底仔仔細細的看。
「江册？外科主任醫師，江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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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老大的命令來得太突然，一包垃圾飛天而過，沒扔著江鳴，小跟班阿凱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又惹同伴訕笑。
「你是江册的兒子？」
江鳴沒理他，倒是跟班阿良幫忙回應，不正經地用誇張失智的模樣說：「是，老大，他是常上電視的那個江册的兒子。」
沒理會跟班幼稚的取笑，老大湊近江鳴，指著自己。
「你認得我嗎？」
江鳴退了兩步沒有回應，冷眼。
認得不認得又如何，都是骯髒的凡人，就算是營養不良也一樣。
老大沒得到答案，執著地又問了一次。
「我啊，在醫院，你還講了個故事……」
忽然，跟班們恐懼地尖聲大喊，喊什麼屍變，還說要去找老師，看起來卻像落荒而逃，老大回頭，地上的阿凱全身抖動抽蓄，口吐白沫。
「救……我……」
老大趕緊蹲下查看：「阿凱！阿凱！你怎麼了？」
江鳴不想參和，邁開腳步，褲腳卻被攥緊，嫌惡地抽腿，可褲腳讓阿凱扭曲痛苦的指頭勾緊，扯過後踉蹌了下。
阿凱順著作用力滾身，嘔了幾聲後痛苦地抓地，他被吐出來的異物噎著，開始發出嘔嘔嗑嗑的窒息聲。老大拍了他的臉兩下，阿凱的哽咽聲變得更混濁。
「喂喂，阿凱！阿凱！靠！難道真的是屍變！」
阿凱面色漲紅，逐漸呈暗紫色，他又搖動了他兩下，阿凱看起來更痛苦，手指抓動水泥地，指甲應聲斷裂，他緊張地再次搖晃，下一瞬，就讓江鳴推開。
屍變個屁，還沒死哪來的屍，沒有屍，要怎麼變！
蠢斃了！
他雙指隔著衣袖輕輕按上阿凱的頸脈，脈搏跳得太快，無法正常呼吸。
「他快死了。」
老大嚇了一跳，看起來有點無措：「我殺的？」
江鳴沒理他這個蠢問題，看著阿凱發紫的臉，猶豫後再度伸出兩指隔著衣袖按過阿凱的臉頰，讓他側臉。
「你墊高他頸側。」
「喔！好！」
江鳴雙指用力一按，阿凱嘴無意識地打開，口中的口沫和吃的東西流出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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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哎額。我才不要。」
江鳴冷眼與他對視，他不挖難道還要自己挖？
老大嫌惡地伸手從他嘴裡東摳西摳，作噁的反胃：「噁……嘔……好噁……媽的，他早上吃咖哩？嘔……」又嘔了一下。
江鳴收手，退了一步，掩鼻：「檢查他的呼吸，這個，讓他咬在右牙床處，防止他咬舌。」拿了一條手帕給他
老大探頭，看了阿凱一眼，除了還在顫抖抽蓄外，呼吸通暢了許多，卻還是急促，急得牙關打顫，像是快咬到牙齒一樣。他捏開阿凱的嘴，邊捏邊喊著讓他不要動，左塞右塞，才把手帕塞進去。
「怎麼什麼都我做……」
越說越不服氣，抬頭才發現江鳴早在一旁聯繫救護車，開口閉口就是一連串他聽不懂的術語。
江鳴略顯不耐：「什麼病？是Epilepsy（癲癇），已經抽蓄……」看了眼時間，他是十七分開始被人霸凌，現在是五十三分。
「超過二十分鐘，仍在抽蓄，眼底翻白，有休克狀況。我？我不是老師！」
他率性掛電話，問那麼多問題！這世界的急救人員只打算載死人吧！
沒打算留下，背著背包離開，他才沒心思救人，更不想當英雄，墊了墊背包，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
十點零五分，側門口的鐵門已經拉起。
翹課不成，五顆蛋，沒了。
走過穿堂和教學大樓，便隨救護車和老師緊張的跑步聲，越聽越氣，他憤怒地重踩每一層階梯。
「江鳴！」
江鳴停下腳步，他忽然想起可以請廚房的徐姨為他熱蛋。轉向回頭，越過眼前礙事的老大，直往廚房。
「喂！江鳴！去哪？」
江鳴越想越急，他得趁徐姨還在洗菜的時候麻煩她，否則等她一開火，請她煮個蛋，她都嫌麻煩。
忽然，一隻手臂擋去他的路，老大手放在膝蓋上大喘特喘。
「喂！江鳴！江册的兒子不是死了嗎？我當初還以為你死了，還好你活著。哈哈……所以你是……繼子？養子？」
江鳴抓著背帶，全身緊繃，他現在真的沒時間，廚房阿姨要開火了！腳步一跨，彎身閃過老大那條手臂，直奔廚房。
「喂！江鳴！」
江鳴越跑越快，老大不死心，跟著暴衝，一個急轉彎，老大重心不穩滑跤，江鳴成功抵達，雙手呈蛋，只差沒有單膝跪地。
「徐姨，幫我熱。」
徐姨家裡也有個失智兒，所以對江鳴多了點同理心。她拿過水煮蛋，還說中午有荷包蛋，問他要不要多一顆。江鳴考慮了下，所有蛋之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荷包蛋，他不能接受濃稠的蛋黃液，猶豫了好一下，在徐姨熱好他的水煮蛋後，他決定拒絕徐姨的好意。
「我不喜歡荷包蛋。」
不懂人情世故的回應，以自己為中心的回絕，他拿過屬於自己的水煮蛋，剝殼後留下蛋殼給徐姨清理，回頭邊走邊吃的離開。
「要說謝謝！」徐姨嚴厲地教訓了一句。
江鳴看著已經到嘴邊的蛋，擰眉：「謝謝。」又再唇碰到溫熱的蛋白時回了一句：「徐姨，妳真不客氣。」竟敢要求神和她道謝！
門外，躺在地上喘息的老大不難想見徐姨傻眼，噗哧大笑，笑得流淚，連滾帶爬，滾上一圈後跳起身，他單手插在褲袋裡，跟在江鳴的屁股後面，一跳一走，探頭。
「喂，江鳴。你爸沒再婚，也就是說你是養子，那……他在哪裡撿到你？」
江鳴依舊故我，腳步不變，慢條斯理地吃著水煮蛋。
熱的。真好。
老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手拿起胸口上口袋的筷子夾了兩下，發出喀喀兩聲。
「那我先說我的好了。」
筷子又發出兩聲喀喀。
「我爸在海、港、貨、櫃撿到我。」
江鳴停下腳步，忽然轉身。
老大笑了：「怎麼？想起來了？主任醫師江册，真的是你？」
江鳴一副怎麼現在才想到的懊惱樣，嘖了一聲。
老大笑得有些靦腆，咳了兩聲：「沒事、沒事，你不用懊惱。我是找你找了很久，但這是小事情。雖然我連著江册也查透了，還為了找你，轉學兩次學，但這都沒……」
江鳴腳步一跨越過他，回頭往廚房走去。
「哎？喂喂！江鳴，你要去哪裡？」
江鳴打算讓徐姨煎壞兩顆荷包蛋，煎壞了就是普通的煎蛋，煎蛋他也能接受。
老大拎著筷子喀喀兩下：「認錯人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跟著江鳴的屁股後頭走，跟了一整天，筷子夾得都快斷了，也不見江鳴瞄他一眼。
「江鳴！」
再喊已經是下午放學時分。
江鳴背著書包，摸著飢腸轆轆的肚皮，這副身子真的很不耐餓，一天總是要吃好幾餐。
忽然，肩膀被人往後拉。
他順勢擒住那人的手側身往前一甩。
碰——
是一招華麗麗的過肩摔。
隨之而來是四周同學的抽氣聲，看來，沒人想到自閉兒會武功！
這些凡人，太小看神了！
他定睛一看，擰眉瞪向躺在地上的骯髒的凡人！
好大的膽子，竟敢碰他！
是老大。
「哈……哈哈哈哈……」
老大笑了。
為什麼？
江鳴覺得莫名其妙，冷哼，他轉身就想走，一個踉蹌，小腿被老大緊緊抱著，死皮賴臉地貼著他小腿肚，嘻嘻哈哈。
「滾！」
老大笑得更大聲，左手掌還抓著筷子，雙手臂纏著小腿，仰頭，沒什麼自尊，更沒有老大樣。
「我是韓東昇。江鳴，你太屌了！交個朋友吧。」
江鳴拎起書包朝他一揮，韓東昇機靈地滾了一圈閃過攻擊，一個翻身坐在一旁拍胸口，吁了口氣。
「來真的？你書包裡面是書！硬的！」
江鳴冷眼睨視他：「打你算便宜你。」
老大雙手撐地仰視他，還是那副嬉皮笑臉：「蛤？喂喂，朋友，幹嘛這麼冷漠，要學點人情世故嘛。」
江鳴背好背包，覺得可笑，竟然和他說人情世故！他是神，誰跟他講什麼人情，他只談人性！
「你早上霸凌我。下午喊我朋友。韓東昇。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虛偽善變的凡人，連自己是什麼樣醜陋的生物都看不明白，還想攀神當朋友！
韓東昇舌頭彈過上顎，發出噠的一聲，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將筷子放在胸口的口袋中，雙手插口袋無法故作瀟灑，他沮喪地轉身，與江鳴背逕而走。
「哪一個……噠……」彈了下舌頭，撇嘴嘖聲：「至少……找小醫師的那一個……」
＊＊＊
南佬的話：
毒角戲04-05出現的韓東昇與<響入非非>第三十章、<第九世>第二十九章、第一百二十三章，前世今生相互串聯，請小書迷快去看看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