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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傳染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1-18 09:38      字数:4022
狡猾的凡人,再次,操控他的心緒。

  一句話輕易地平復他的疼痛,讓他找回了恨。

  「我……不需要你救……」

  詹捷鬆了口氣:「有回應了。太好了。」翻坐在一旁。

  江鳴維持被壓制的姿勢,眼神漸漸恢復平靜。

  這一世,姓詹的,還是……狠心,不願救他。

  六百年來,他都是這麼恨著,不曾改變。一救一恩,趙雲欠的,花木蘭還了,是他耶律希亮無知,傻得還想續前緣,到頭來,遭他狠心背叛。

  這一世,他不會再錯。

  姓詹的,是狠心的。是狠心的。是狠心的……

  詹捷沒打擾他,靜靜地走出房間,和長輩們說兩句沒事,門沒關,三個醫生的細語交談,傳入江鳴的耳。

  「……我寧願他維持討厭我的情緒,好過他封閉自己。」

  「……詹捷,江爸認為他對討厭這種情緒,還不是很瞭解。」

  「是啊。兒子,別難過。高智商的ASD通常都是怪咖。」

  「我難過還看得出來,也說得出口。江鳴難過,要怎麼抒發……ASD不是病,卻比病還難治療。」

  江册嘆了口長氣,拍拍他的肩頭:「詹捷,江爸替江鳴謝……」

  門外細語成了嗡嗡嗡的細聲,遠走的腳步,讓躺在床上的江鳴,心頭一揪一揪的刺痛,他保持相同的姿勢,眼眶泛紅卻不自知。

  「江鳴、江鳴……很痛嗎?」

  江鳴雙眼通紅,疑惑回頭,痛?

  詹凌趴在床邊,杏眼眨眨就盯著他看:「你的表情看起來很不舒服。」

  江鳴收回視線,看著天花板:「我這不是病,卻比病還難治療。」眨眼,水珠滑落。

  淚珠的冰涼令他一顫,沒有抹去,他知道他哭了,不是喜極而泣,而是一種叫做難過的眼淚。

  他不要。

  姓詹的待他狠心,他不想再為他難過。

  誰來,治好這個叫做難過的病。

  ***
  嘩啦啦的水聲在水槽中流漩,如時間治療難過一沖而過,江鳴覺得神奇,前陣子心腦肺肝四肢指甲都痛得半死,現在還能若無其事的活著,一早起床起內褲。  

  江鳴洗內褲了。

  在看了平板裡的珍藏半個月後,終於洗內褲了。

  沒覺得羞恥,他洗內褲洗得大大方方。

  「兒子,忙什麼?」

  「夢遺。洗內褲。」

  心情不是很好。

  他輸了。十八歲才夢遺,整整輸詹捷一年。

  江册噗的一聲噴了滿嘴茶:「那……有什麼想問的嗎?」

  「世界上最厲害的醫生都在什麼科?」

  江册疑惑,這和夢遺搭不上邊,要問也該問他泌尿科的事才對。

  「各有專科。不過爸爸有個朋友他本來是外科權威,後來生病手抖得不能開刀,他轉內科,現在內外科都有他一席之地。你問的是這個嗎?」

  「內、外科都是權威?」

  「他那個人什麼都醫。環遊世界當醫療志工,也許不是常上電視的名醫,但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醫生,硬要分什麼科太狹隘。真正厲害的醫生就該像他一樣,不侷限自己該屬於哪一科。」

  「誰?」

  「你也看過。杜海書,杜伯伯,記得嗎?」

  江鳴點頭,洗衣機嗶嗶兩聲,他自然曬內褲,絲毫不覺得害羞。

  「我要當醫生。」

  江册又嗆了一口茶:「喔、喔,好。」

  他又喝了口茶,看著兒子的內褲隨風搖晃。當什麼都好,健康長大最重要。鬆了口氣,回頭就打電話和詹驊報告這個好消息,也撥了通電話給詹捷。

  「……來叔叔這裡吃飯,叔叔就是想好好謝謝你。好好好,江鳴嗎?你等等。」

  沒理會詹捷在電話裡慌張地喊不用,回頭就喊了兒子。

  江鳴順手拿過手機,電話那頭詹捷吱吱嗚嗚說了一堆廢話,沒什麼重點,就是問他過得好不好。

  「我十二月份申請考試。」

  回了一句答非所問,詹捷笑了。

  「除了年齡和夢遺。其他的,我都會贏過你。」

  說完,就將手機塞還發愣的江册,回頭背上書包,說了句上學了,冷酷的離開。

  白濁龍液,是男人的獸慾,月事紅血,是女人的情潮。

  這世為凡人,男人獸性本能,他做夢生慾,夢裡是前世過往的纏綿,舌尖纏捲濕潤的溫熱氣息,耳膜上隆隆作響的心跳聲,肌膚接觸的每一寸熱燙,燙得他下身漲腫,腫得沈重,陌生的觸感撫過他的敏感,撩起令人墮落的快感,唯有深陷其中才能得到紓解。

  他是神祇,不懂凡人慾念。

  昨日一場夢,紓解身子的慾望,卻引他焦躁不已。

  他困惑。

  吐出的污濁,是因為這副身子追求獸慾的本能,還是因為他貪戀前世過往的慾望。

  走進校園,才走沒幾步又讓人團團圍起。

  還是固定班底。

  冷眼看著韓東昇,這小子,很纏人,非常纏人,連著兩週,每天繞著他打轉,若非為人,他定用神力,將他鞭數十,驅之他界,永世不見。

  「快和江鳴道謝。」

  阿凱喔喔了兩聲,立正站好,九十度鞠躬:「江鳴。謝謝你救我一命!」聲音宏亮又喊一句:「那天是我們不對。」

  「那天是我們的不對!」其他跟班們也喊了一聲。

  韓東昇摳摳鼻頭,跟著鞠躬:「我韓東昇錯了。請你原諒。」彎腰彎得乖乖巧巧。

  江鳴吐了口氣,眼前是無縫隙的圓型圍陣,盾天也難逃。他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八分,乖乖上課的話,回家他能少複習一門課。

  「我要回教室上課。」

  「咦?那就是原諒我們了?」

  「我要回教室上課。」

  韓東昇抬手一招:「江鳴說回教室上課!」

  跟班們痛苦地哎了幾聲,無奈跟行。

  「老大。上課我們也看不懂。」

  「上課?老大,你沒事吧你。」

  「我要和江鳴回教室上課。你們跟不跟?」

  跟班們算是義氣相挺,拖著腳步一起回教室。教室裡忽然多了兩排小混混,沒帶課本是理所當然,聽不懂是正常,聊天嬉笑還當是炒熱教室冷冰冰的氣氛。整間教室鬧哄哄,紙團飛過,還有人玩撲克牌,乖巧的同學敢怒不敢言,年邁的男老師連喊安靜的勇氣也沒有,整堂課背對學生,來個眼不見為淨。

  「吵到我了。」

  老師一個緊張,破音:「對不起!」

  江鳴忽然站起身,走向韓東昇和跟班們,睨視。

  「讀書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還能做什麼?」

  四周同學倒抽口氣不敢吭聲,臺上的主任抖得厲害,懦懦的喊一聲:「江鳴,老師沒關係,快回來……」

  阿良拍桌,他受不了了,老大對自閉兒唯命是從是他的事,他阿良才不想鳥他。

  「我不幹了。韓東昇你最近孬斃了你!」

  抬手招了招其他跟班,有兩個要好的,跟隨他的腳步。

  韓東昇油里油氣的拉上嘴巴的拉鍊,搶了阿凱手上的筆,沒帶課本的他又跟旁邊同學借一張白紙。他不吵不鬧,也就是乖乖的睡了一天,下課後他驚醒,抓了書包趕緊跟上江鳴。

  「江鳴。我陪你走到地下鐵。」

  江鳴沒理會,自顧自的走。

  韓東昇跟著他的影子:「江鳴,你以後也會和你爸一樣當醫生嗎?真厲害。」

  他查過網路上說的自閉症,說自閉症是一種長期性的發展障礙,需要陪伴。所以,他每天跟,每天陪,等著他回應。

  江鳴還是沒理他,他一神祇,當醫生是看得起這職業。

  韓東昇一步一步走,就跟在他後頭,不打算超前。

  「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二爺他,啊,二爺就是我爸,我都叫他二爺。」笑了兩聲,聽起來很尷尬,走兩步又說:「二爺他說我想做什麼就做。可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什麼都做不好,他才這麼說。」

  江鳴瞟他一眼,繼續前行。

  韓東昇低著頭,看著腳步,盯著影子:「有一次,二爺生日,我畫了二爺帶我出去玩的畫想送給二爺。那張畫被四姑姑看見,她罵我不要臉,說我不配喊二爺爸爸,撕了我的畫。」靜了一下又說:「那天二爺問我送什麼給他,我不敢說我畫了畫,紅著眼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二爺就對我說,不送也沒關係,他希望我過得開心。」

  他斂下眼,眉頭微皺。

  「從來不期盼我做什麼,二爺早就知道我很沒用……」舌頭彈了下,發出一聲噠。

  一前一後,步伐不變,也不知道安靜了幾秒,江鳴停下腳步。

  「我要當醫生。」

  不是想要,而是要,他是神,乾脆得很,不像凡人拖拖沓沓。

  韓東昇抬不起頭,地上的腳跟,逞強地笑了兩聲:「你真的很屌。不像個自閉兒。」

  江鳴冷眼定著他的頭頂,這營養不良,比他矮。

  「你有想救的人嗎?」

  記得他說過想救耶律希亮,很可笑,卻很動聽。

  韓東昇抿唇:「我不敢說有。因為那個人可能死了。」瞄了眼江鳴,他搔搔頭:「很久以前遇見一個穿醫袍的小孩,就是穿著你爸醫袍的小孩,我查了很久,江册的孩子早就死了。可是……」又瞄了他一眼,他想確定江鳴是不是小醫師。

  江鳴冷眼瞪著他:「有還是沒有?」

  韓東昇猶豫,他堂堂一個校園老大,面對江鳴,總是帥不過他,搞得自己不乾不脆。

  「有。我想救小醫師!雖然他可能死了……」偷瞄。

  江鳴忽然笑出聲,這營養不良真的很有意思,小時候嚷著救耶律希亮,長大還想救他。

  「韓東昇。」看著眼前這副傻愣樣,他大發神心:「你考上醫學院,我就當你的朋友。」

  韓東昇吞了口口水:「笑了……」腿有些軟,講不出話,默默地看著他遠走。

  醫學院。

  分數接近滿分,少一分就有可能被刷掉。

  他趕緊翻開書包,拿出這次的成績單。

  零分、零分、零……分、三分、九分、還有唯一一科雙位數的十一分,總分二十三分。

  他伸出手指頭,數了一數,六科總成績滿分六百分整,他少了五百七十七分。

  「好!」

  跑了幾步後,朝前方江鳴大喊。

  「我考!」

  江鳴走入地下鐵站,沒由來地噗嗤一笑。

  想救神?噗哧。

  踩著不算輕快的腳步踏上回家的路途,剛出地鐵,遠遠就看見詹捷,詹捷朝他揮手,他沒理會,按著習慣的路線和步調行走。

  「我不上樓了。你幫我和江叔叔說一聲我來過?」

  江鳴挑眉,敢讓神做事,這斯也太大膽了。

  詹捷見他挑眉,也跟著挑眉:「我猜你大概也不會說。」

  江鳴別過頭,繼續走他的路。

  詹捷跟在一旁,看看天,看看他:「我幫系主任做實驗的事,曝光了。」

  江鳴眼神一頓。

  詹捷沒錯過這小細節,嘴角上揚,光是這麼一項小細節,他大概可以開心好幾天、好幾個禮拜、好幾個月。

  「系主任被革職,而我多虧了杜伯伯的幫忙,保住了學位,可是學校……怎麼說,有我這樣的學生,是一件不榮譽的事,學校希望我轉學。」

  江鳴停下腳步,看向他。

  詹捷因為他停下腳步,很沒用的眼熱,感動得又想笑又想哭。他看著他挑眉。

  「畢竟代做實驗這種事,關乎名聲,國內的學校不願意收我,名列前茅的國外大學我也問了,美國西北大學有位教授願意收留我,所以....。啊……說這個有點孬,本來想在你面前一直都是很帥氣……」

  江鳴盯著他的臉,沒錯過他眼神裡的脆弱和不安,斂下眼:「你不當醫生就輸了。」語氣乾脆。

  詹捷一怔,而後笑出聲:「我會當醫生。一定會。」抿唇後逞強的牽起嘴角,卻又笑不出來。

  江鳴知道他那張臉叫做難過,從書包裡抽出一張紙,扔向他。

  是一張全科滿分的成績單。

「那我就會是內外科權威醫生。」連再見也不說,走回家。

  詹捷大喊:「我會早你一步!等我回來……」是一聲哽咽:「等我回來就是醫學界的權威!你一定要考上!」

  江鳴聽著他難過的哽咽,腳步停下,停了幾秒後才離開。

  難過,不是病。

  但,難過,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