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殺仁（三） 很好有多好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4-15 16:38 字数：2508
神醒了，也活得好好的。
「五顆！你怎麼剝兩顆。五顆！我要五顆！」
他的肺破了一個洞，動一下就喘，現在含吐復健的呼吸器，小藍球隨著他的吐吸在透明的小管子裡上下浮動，咬著管子說話，說得含含糊糊。
「韓東昇呢！讓他來剝！」
阿原手指在熱呼呼的水煮蛋殼上跳動，呼呀呼的剝蛋殼。
「少爺一早到韓老夫人樓裡。」
又吸了一大口，藍色的小球咕嚕嚕朝管子上跑，發出呼囌囌囌的滾動聲。
「老夫人？」
「韓匡老太爺的夫人，韓李媗。」
江鳴咕嚕嚕的又吸一大口：「去做什麼？」
阿原將白玉般的蛋剝成了坑坑疤疤的蜂窩蛋：「少爺先去請安後，韓老夫人問他，是不是他走漏四夫人中槍的消息。」
又拿了一顆，叩叩兩聲，喀噠喀噠剝蛋殼。
「少爺說不是他。四夫人說他扯謊。老夫人也沒說信不信少爺，就讓四夫人先離開了。等到只剩下少爺時，又問少爺，這次追逐槍戰有沒有受傷，少爺說沒有，但少爺對老夫人說了江醫生受傷的事，老夫人又問江醫生是不是江冊的孩子，少爺說是，老夫人又說她管不住四夫人，當年也好，現在也好，讓少爺好好照顧江醫生您，少爺馬上應好。之後老夫人讓我先回來照顧江醫生您，後面做些什麼，阿原就不清楚。」
神囌的一聲吸起藍色小球，呼一下藍色小球落下：「當年是指四夫人害死江冊夫人的事嗎？」
四夫人不是韓李媗生的當然管不住。
「聽起來，是的。」
「江冊夫人車禍的事你清楚嗎？」
「知道一些。」
「你該不會那時候就在黑道混了？」
阿原靦腆害羞的摸摸自己的平頭：「對。我十六歲就在道上當車手了。」
不懂車手的意思，神就看他的資歷，阿原現在三十六歲，好說在道上也混了二十年，對一個凡人來說，還真的不容易。眼神充滿敬佩和鼓勵，阿原也充分地受到鼓舞，挺直腰桿，叩叩兩聲繼續剝蛋殼。
「……江冊夫人是韓家藥廠研發部的主任，記得出事那天我跟在二爺身邊，二爺正和吳叔討論事情，吳叔忽然接到她的電話，質問吳叔是不是給江鴻吃了新藥，吳叔說是。接著她又和吳叔說新藥中含有大量的乙醇鈉和丙二酸酯（麻醉和鎮靜成分），腦瘤末期的人吃了如同慢性毒藥，話還沒說完，就發生車禍。」
「你的意思是四夫人發現江冊夫人知道了新藥的秘密才殺她？」
「是。」
「那吳一恆怎麼沒事？」
「吳叔也被追殺。但吳叔在道上是什麼人都救，在道上頗有名氣，一聽見他落難，道上大佬紛紛出面，四夫人動不了他。」
神不可置否的挑眉，這世道和以往一樣，有權有勢就能活命。他拿起叉子挑了一顆剝的比較完整的蛋，才咬了一口，卻又因為張嘴時吸氣太用力，胸口一窒，吸不到氣的刺痛感讓他頻頻喘氣咳嗽。
一道紅光，一個透明的呼吸罩蓋住他的嘴鼻，在他咳得頭昏眼花無力虛脫時，不能自己的偎上靠近的溫暖懷抱。
「呼……呼……真痛……」
「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家裡的藥不夠了。」
江鳴點點頭，很自然的伸手還上韓東昇的頸，長腿踢踢踢的，將被毯踢掉後勾起小腿肚，等著韓東昇公主抱。韓東昇紅著臉也不知道在傻愣什麼，遲遲沒伸手。
「抱啊。腿很痠。」
「啊？喔喔喔……」
江鳴白了他一眼，很自然的偎在他身上。打從他醒來，因為無力虛軟，韓東昇就抱著他進出浴室，還抱著他到庭院曬曬太陽，現在要去醫院，當然也還是得由他抱上車不是。
「你祖奶奶對你好嗎？」
踩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韓東昇墊了墊他的臀腿，還是那副話很少的冷酷樣。
「很好。」
「有多好？」
「啊？」
像是沒想到江鳴這麼問，韓東昇表情多了點呆滯的怔愣。江鳴仰頭看著他下巴的小鬍渣，手指頭不安分的磨蹭，就當他的下巴是磨砂紙，享受刺刺渣渣的觸感。
「我想知道你所謂的很好。是怎麼好法。」
他是神，若不是因為體會過失去，他從來不知道江冊對他的好有多好。所以他想知道，從小寄人籬下，也沒有童年的韓東昇所謂的好，是什麼模樣。
這個問題很抽象，也很具體，也十足十的讓韓東昇困擾，他像是在思考，直到坐上車後才開口回應。
「老夫人她說我是她孫子。」
接下來就是沈默，江鳴矇了一下。
「就這樣？」
「就這樣。」
他其實分辨不出來好、很好的差別，從沒體會過被需求和被寵膩的疼愛，光是二爺不讓他進黑道，老夫人喊他一聲孫子，他就覺得自己受到了疼愛。
「那我對你好嗎？」
韓東昇眼神有些驚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別過頭，望向窗外，耳根通紅，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出口。江鳴隨著車搖晃，晃得他疲累，轉個身躺在韓東昇腿上。
「我想對你好一點。比他們對你好，還要更好。」
說出一長串的話，也耗掉他不少的氧氣，缺氧的他，眼冒金星，眼皮打顫，掙扎一番後還是閉目養神。
「真的……以後我都要對你好……」
這些話聽起來膚淺、幼稚也矯情，但於神，是真心誠意。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上上上一世，他對紅光血氣壞透了、糟透了、狠心透了，可那抹紅光始終纏著他。直到這一世，他才發現劉備也好，嚷著要娶花木蘭的劉將軍也好，上一世與耶律希亮拼鬥一世的劉擎亮也罷，他們纏著他，卻從沒害過他。
「江鳴。」
「嗯。」
「你對我比很好，還好很多。」
江鳴緩緩張眼，有些疑惑，他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
「我這樣就是對你很好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江鳴的錯覺，他覺得韓東昇變得有點大膽，眼神裡也多些露骨的情感，他不討厭，只是這種溫柔的眼神令他不知所措。
「你怎麼不問我，你對我好還是不好？」
也許是掩飾這種無措的心情，神選擇迴避，總覺得再繼續直視，他的肺會爆裂，心臟會蹦出口，乾脆的又閉眼，躲進漆黑，卻又不甘寂寞的半瞇瞇眼望著韓東昇。韓東昇還盯著他，朦朧中看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偷看。
「不需要問。」
「嗯？」
「我只會對你好。」
神逐漸張大眼，望著他而後笑得露出小白牙。
「很好。」
韓東昇凝視他的笑容，就好像他的笑容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他一樣，眼神如炬，火熱熱的撩動江鳴的心跳，噗通通狂亂的心跳令他無法正常思考。
撲通撲通—
眼神順著他緩緩地低下的頭飄動，韓東昇鼻尖抵在他鼻尖上，側唇貼上他的唇，很輕很柔如羽毛刷過的碰觸。
「江鳴。凡人都很髒，我也是。」
吐在他唇上的氣息溫熱撩人，但神不討厭，腦子還是不聽使喚的無法思考，甚至聽不懂什麼髒不髒的。
「我骯髒的也想弄髒你。」
「怎麼弄？」
又像是沒想到江鳴會這麼問，韓東昇怔愣了好幾秒，沒解釋怎麼弄，他低頭貼上他的唇，輕輕的磨蹭後唇含著他的唇，濕潤的舌尖描繪他的唇緣，撬開他的唇後纏捲他嘴裡的柔軟，一寸寸的霸佔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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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佬的話：
附網路上擷取的圖片——呼吸復健器材
「五顆！你怎麼剝兩顆。五顆！我要五顆！」
他的肺破了一個洞，動一下就喘，現在含吐復健的呼吸器，小藍球隨著他的吐吸在透明的小管子裡上下浮動，咬著管子說話，說得含含糊糊。
「韓東昇呢！讓他來剝！」
阿原手指在熱呼呼的水煮蛋殼上跳動，呼呀呼的剝蛋殼。
「少爺一早到韓老夫人樓裡。」
又吸了一大口，藍色的小球咕嚕嚕朝管子上跑，發出呼囌囌囌的滾動聲。
「老夫人？」
「韓匡老太爺的夫人，韓李媗。」
江鳴咕嚕嚕的又吸一大口：「去做什麼？」
阿原將白玉般的蛋剝成了坑坑疤疤的蜂窩蛋：「少爺先去請安後，韓老夫人問他，是不是他走漏四夫人中槍的消息。」
又拿了一顆，叩叩兩聲，喀噠喀噠剝蛋殼。
「少爺說不是他。四夫人說他扯謊。老夫人也沒說信不信少爺，就讓四夫人先離開了。等到只剩下少爺時，又問少爺，這次追逐槍戰有沒有受傷，少爺說沒有，但少爺對老夫人說了江醫生受傷的事，老夫人又問江醫生是不是江冊的孩子，少爺說是，老夫人又說她管不住四夫人，當年也好，現在也好，讓少爺好好照顧江醫生您，少爺馬上應好。之後老夫人讓我先回來照顧江醫生您，後面做些什麼，阿原就不清楚。」
神囌的一聲吸起藍色小球，呼一下藍色小球落下：「當年是指四夫人害死江冊夫人的事嗎？」
四夫人不是韓李媗生的當然管不住。
「聽起來，是的。」
「江冊夫人車禍的事你清楚嗎？」
「知道一些。」
「你該不會那時候就在黑道混了？」
阿原靦腆害羞的摸摸自己的平頭：「對。我十六歲就在道上當車手了。」
不懂車手的意思，神就看他的資歷，阿原現在三十六歲，好說在道上也混了二十年，對一個凡人來說，還真的不容易。眼神充滿敬佩和鼓勵，阿原也充分地受到鼓舞，挺直腰桿，叩叩兩聲繼續剝蛋殼。
「……江冊夫人是韓家藥廠研發部的主任，記得出事那天我跟在二爺身邊，二爺正和吳叔討論事情，吳叔忽然接到她的電話，質問吳叔是不是給江鴻吃了新藥，吳叔說是。接著她又和吳叔說新藥中含有大量的乙醇鈉和丙二酸酯（麻醉和鎮靜成分），腦瘤末期的人吃了如同慢性毒藥，話還沒說完，就發生車禍。」
「你的意思是四夫人發現江冊夫人知道了新藥的秘密才殺她？」
「是。」
「那吳一恆怎麼沒事？」
「吳叔也被追殺。但吳叔在道上是什麼人都救，在道上頗有名氣，一聽見他落難，道上大佬紛紛出面，四夫人動不了他。」
神不可置否的挑眉，這世道和以往一樣，有權有勢就能活命。他拿起叉子挑了一顆剝的比較完整的蛋，才咬了一口，卻又因為張嘴時吸氣太用力，胸口一窒，吸不到氣的刺痛感讓他頻頻喘氣咳嗽。
一道紅光，一個透明的呼吸罩蓋住他的嘴鼻，在他咳得頭昏眼花無力虛脫時，不能自己的偎上靠近的溫暖懷抱。
「呼……呼……真痛……」
「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家裡的藥不夠了。」
江鳴點點頭，很自然的伸手還上韓東昇的頸，長腿踢踢踢的，將被毯踢掉後勾起小腿肚，等著韓東昇公主抱。韓東昇紅著臉也不知道在傻愣什麼，遲遲沒伸手。
「抱啊。腿很痠。」
「啊？喔喔喔……」
江鳴白了他一眼，很自然的偎在他身上。打從他醒來，因為無力虛軟，韓東昇就抱著他進出浴室，還抱著他到庭院曬曬太陽，現在要去醫院，當然也還是得由他抱上車不是。
「你祖奶奶對你好嗎？」
踩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韓東昇墊了墊他的臀腿，還是那副話很少的冷酷樣。
「很好。」
「有多好？」
「啊？」
像是沒想到江鳴這麼問，韓東昇表情多了點呆滯的怔愣。江鳴仰頭看著他下巴的小鬍渣，手指頭不安分的磨蹭，就當他的下巴是磨砂紙，享受刺刺渣渣的觸感。
「我想知道你所謂的很好。是怎麼好法。」
他是神，若不是因為體會過失去，他從來不知道江冊對他的好有多好。所以他想知道，從小寄人籬下，也沒有童年的韓東昇所謂的好，是什麼模樣。
這個問題很抽象，也很具體，也十足十的讓韓東昇困擾，他像是在思考，直到坐上車後才開口回應。
「老夫人她說我是她孫子。」
接下來就是沈默，江鳴矇了一下。
「就這樣？」
「就這樣。」
他其實分辨不出來好、很好的差別，從沒體會過被需求和被寵膩的疼愛，光是二爺不讓他進黑道，老夫人喊他一聲孫子，他就覺得自己受到了疼愛。
「那我對你好嗎？」
韓東昇眼神有些驚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別過頭，望向窗外，耳根通紅，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出口。江鳴隨著車搖晃，晃得他疲累，轉個身躺在韓東昇腿上。
「我想對你好一點。比他們對你好，還要更好。」
說出一長串的話，也耗掉他不少的氧氣，缺氧的他，眼冒金星，眼皮打顫，掙扎一番後還是閉目養神。
「真的……以後我都要對你好……」
這些話聽起來膚淺、幼稚也矯情，但於神，是真心誠意。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上上上一世，他對紅光血氣壞透了、糟透了、狠心透了，可那抹紅光始終纏著他。直到這一世，他才發現劉備也好，嚷著要娶花木蘭的劉將軍也好，上一世與耶律希亮拼鬥一世的劉擎亮也罷，他們纏著他，卻從沒害過他。
「江鳴。」
「嗯。」
「你對我比很好，還好很多。」
江鳴緩緩張眼，有些疑惑，他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
「我這樣就是對你很好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江鳴的錯覺，他覺得韓東昇變得有點大膽，眼神裡也多些露骨的情感，他不討厭，只是這種溫柔的眼神令他不知所措。
「你怎麼不問我，你對我好還是不好？」
也許是掩飾這種無措的心情，神選擇迴避，總覺得再繼續直視，他的肺會爆裂，心臟會蹦出口，乾脆的又閉眼，躲進漆黑，卻又不甘寂寞的半瞇瞇眼望著韓東昇。韓東昇還盯著他，朦朧中看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偷看。
「不需要問。」
「嗯？」
「我只會對你好。」
神逐漸張大眼，望著他而後笑得露出小白牙。
「很好。」
韓東昇凝視他的笑容，就好像他的笑容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他一樣，眼神如炬，火熱熱的撩動江鳴的心跳，噗通通狂亂的心跳令他無法正常思考。
撲通撲通—
眼神順著他緩緩地低下的頭飄動，韓東昇鼻尖抵在他鼻尖上，側唇貼上他的唇，很輕很柔如羽毛刷過的碰觸。
「江鳴。凡人都很髒，我也是。」
吐在他唇上的氣息溫熱撩人，但神不討厭，腦子還是不聽使喚的無法思考，甚至聽不懂什麼髒不髒的。
「我骯髒的也想弄髒你。」
「怎麼弄？」
又像是沒想到江鳴會這麼問，韓東昇怔愣了好幾秒，沒解釋怎麼弄，他低頭貼上他的唇，輕輕的磨蹭後唇含著他的唇，濕潤的舌尖描繪他的唇緣，撬開他的唇後纏捲他嘴裡的柔軟，一寸寸的霸佔他的呼吸—
＊＊＊
南佬的話：
附網路上擷取的圖片——呼吸復健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