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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牧了个川      更新:2019-02-28 16:15      字数:2172
  母亲闭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头发灰白,眼角额上的皱纹异常深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好几岁。父亲说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弱,生过兄妹三个后更加弱不经风,还不到四十的时候就有好多病找上了身,如今更是常年靠药滋养。

  守在母亲床前,默默回忆往事,盛夏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母亲:不记得母亲哪天生日;不清楚母亲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渴求。每次都是肚子饿了、身体不舒服了、衣服脏了开线了掉扣子了,才会想到母亲。而一遇到开心事,总会和一帮同事朋友在酒吧饭店吃喝玩乐,绝少想过要和母亲分享,反倒害她提心吊胆地等到深夜,为自己煮醒酒汤、擦脸、换洗沾了酒渍油污的衣物。当干干净净的她昏昏大睡时,母亲却还在轻手轻脚地忙碌。参加工作已经好几年,现在的月薪有五六千,全用去买衣服首饰化妆品,是名副其实的“月光族”。偶尔良心发现,给母亲买条丝巾之类的小东西,就会让她高兴许久,逢人就显摆,夸女儿有孝心。想到这些,她羞愧难当。

  “老妈,”她握住母亲青筋暴起、生出老人班的手,暗自说,“快醒来吧,你女儿白活了二十七年,到今天才发现这世上最值得我爱的人是您……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孝敬您,报答您,好好爱您,让您成为最幸福的老妈!”

  “找谁?”

  听到门口那位陪床家属的声音,盛夏扭头看到父亲拎着一兜水果站在门口。她忽然发现父亲已经老了,那白发皱纹让她的歉疚之情立刻又加重了一倍。她抬手抹掉急滚而出的泪水,起身招招手,轻轻叫道:“爸!”

  “你妈怎么样?”盛中华把水果递给女儿,低头打量老伴。

  “老毛病,大夫说留院观察两天回家静养就行了。”她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爸,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客厅里像被人砸了似的,要不要报警?”

  “丢没丢东西?”

  “我也没来得及细看,好像是没丢吧。别的屋没事儿,就客厅里乱,茶几翻了,电视也摔了。”

  “那就先别报了,等你妈醒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任江河敲敲门,拎着食品袋进了病房。

  “你来干什么?”盛夏怒视他,低声喝道。

  “唉呀,盛叔,还认得我吗?”他并不理她,热情地抓住了盛中华的手。

  “大河?真是你小子呀?”盛中华揪起他一绺长发,笑着说,“怎么着?美国鬼子都这个打扮?我说大开那王八羔子为什么要留撮儿长毛,还染白了呢,敢情是赶时髦呀!唉,这要在大街上撞个对脸儿,哪敢认呀?十多年也不说回来看看,都成孩儿他爹了吧?”

  “哪儿呀,孩儿他娘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

  “是吗?我记着你比大开好像还大个二三岁呢,也三十出头儿的人了,怎么跟那个兔崽子一样,还光着呢?唉,真猜不透你们这辈儿是怎么想的。”

  “盛叔,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追求和标准,让我们疯去吧,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不犯罪进监狱就没什么。来,趁热吃吧,我刚买的。不知道您也在,先吃着,我再去买一份。”

  “我已经吃过了,你俩吃吧。小二,我们一个同事的父亲得了尿毒症,家里挺困难,药费都掏不起。我准备发动全监区、全狱的干警为他捐款,这阵子可能会很忙,你妈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打电话,我走了。”

  送出病房,看父亲下了楼梯,那已显老态的背影让她心里又酸又疼,忙追过去,扒着楼梯扶手,叮嘱道:“爸,少抽烟,少喝酒,多喝水,预防感冒!”话未说完,泪水已浸红了双眼。

  “傻闺女,今天是怎么了?倒学会关心人了。”他停步转身,诧异地打量女儿。

  她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夺眶而出,忙捂上了嘴。

  盛中华再次上楼,拍拍女儿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大夫不是说没多大事儿吗?别担心,晚上我炖只鸡给你妈补补。好了,回去吧,我走了。”

  “我爱你”三个字终究没说出口,她点点头,勉强笑笑,待父亲的脚步声在楼道内消失后,哭出了声。

  身后突然响起咋舌声,回头见任江河靠在墙上看着自己,一脸嬉哈相。

  “没想到你还有楚楚可怜娇小柔弱的一面呢,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又骂又瞪眼又扇耳光呢?”

  “假洋鬼子!”她厌恶地睕他一眼,回了病房。

  他随后跟来,打开食品袋,把快餐盒递过去。她转身不接,他绕到对面再给,她再转,他又绕。

  “贱!”她低声怒骂。

  “很贱!”他轻声笑接。

  她忍俊不禁,又立刻绷住了脸。

  “吃吧,绝对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不是什么‘被华丽包装的痛苦。’”

  她心中一惊,知道他一定是偷听到了自己和孙仕印的对话,不由得又是羞臊又是愤恨,脸色忽红忽白,狠狠地瞪着他。

  “偷听别人隐私,卑鄙无耻!”她抬手打他耳光,被他攥住了手腕。

  “中国有‘打是亲,骂是爱’的说法,不过在美国只有没教养的女人才动不动就打男人。我在老美呆久了,已经不习惯中国这一套。你要真对我有意思,还是直接跟我亲嘴儿得了。”

  盛夏感到别的家属都在看着他俩,虽然任江河的声音不高,但他们一定都听见了。羞恼之下,甩掉他的手,趴在母亲的床沿无声地耸动着双肩。他的无耻邪恶彻底毁掉了心中残存的一丝美好。再次重逢以来,恐吓、欺辱、戏谑,他的所作所为比小时候还要可恶可怕。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突然又想起了她的仕印兄:如果她现在是孙太太,任江河一定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羞辱她。

  “中国女孩脸皮薄,明明饿了想吃也张不开嘴儿。给你放床头,我走了就赶紧吃,天儿冷,吃凉东西伤肠胃。”

  她恼羞成怒,起身抓起快餐盒,用力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唱起来,她看都不看,接通后没好气地嚷了一声“死了”便挂断。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出了屋。

  手机再次唱响。

  “盛夏,你疯了吗?还想不想在Super Shining干了?”泰总尖利如锥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