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作者：牧了个川 更新：2019-03-03 20:43 字数：2343
抢救室的门紧关着，关逸母女俩在门外焦急地徘徊，看到匆匆赶来的盛夏和莫月露，关逸上去抓住盛夏的手，叫声姐，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妈怎么又进抢救室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炖了只鸡送过来，姐儿俩拉家常，聊着聊着就扯到了你哥身上，你妈一激动就过去了。”关母脸上余悸未消。
盛夏站在抢救室门外，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仍贴在门前徒劳地向里望。
“别着急，等大夫出来再问问情况。”莫月露拉她坐下。
“小二！”任江河拎着头盔赶来，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问，“阿姨怎么又犯病了？”
盛夏不理他，扭身伏在莫月露肩上抽泣。
“你，你是江河哥哥吧？”关逸指着他迟疑地问。
“小逸！”任江河也认出她，亲切地揉乱了她的头发。“真是女大十八变，丑丫头变成大美人儿了！”
“这么多年了还毛手毛脚地招人烦！”关逸破涕为笑，拉母亲，说，“妈，这是江河哥，你还没认出来吗？”
“真是大河吗？你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刚回来没几天。小姨，十多年没见，您还那么年轻，一点儿都不显老。”
“你这孩子就是嘴儿甜，都成老妖精了还说不显老？你爸妈身体都结实吧？”
“托您的福，都挺结实的。对了，大姨怎么回事？大夫不是说没多大事儿吗？”
“唉，刚才提到大开急的。那孩子可真不着调，家里有事儿了连个面儿都不露，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大开在我那儿呢。”
他一句话让众人一惊，盛夏立刻坐直了身体，把一直避开他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莫月露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大开在你那儿？快带我去见他！”
任江河向后仰仰头，打量这个如此冒失的陌生女人，问：“你是谁呀？”
“我是大开的未婚妻。”
关逸母女闻言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扭头看盛夏。
盛夏顾不上解释，起身走到任江河面前，说：“我哥没事儿吧？赶紧带我去找他。你住哪儿？”
“小逸，”他故意不理她。“大开都有未婚妻了，你有未婚夫吗？”
“喂，我跟你说话呢！”盛夏气呼呼地搡了他一下。“快带我去找我哥！”
“现在看见我了？刚才为什么不理人呢？真是用人时朝前，用不着了朝后，太势利了吧？”
“大河，”关母说，“别闹了，快去把大开找来，省得你大姨一会儿出来见不着他又着急。”
“好嘞，我听小姨的。小逸，回头再聊！”
任盛莫三个下了楼，瞥一眼摩托车，盛夏忽然想起上次坐车的经历，说：“你骑摩托在前面带路，我俩打的在后边跟着。”
“‘带路’？我怎么一听见这个词就感觉自己成了引鬼子找八路找粮食的叛徒了？”
“谁是鬼子谁知道！在美国呆那么多年，十足的假洋鬼子！”
“夏姐，你们先别斗气好不好？喂，你也别骑摩托车了，咱仨一起打的。”
拦下出租车，任江河去了副驾，那俩人坐后排。
“我哥怎么会在你那儿？”盛夏含着怨气问。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讨厌我。另外，我警告你，再提问请注意你的态度，别拿我当贼审，否则我拒绝回答。”
“你能不能正常点儿？还让不让人和你说话？”她凶巴巴地从后视镜中瞪视他。
“在指责别人之前最好先检讨一下自己。你冷言冷语横眉立目的，倒怨别人不正常。”
“找根源是吧？怎么不说你从小就欺负我，分别十多年后早该懂人事儿了，却更加肆无忌惮，让我怎么尊敬你怎么一见你就不厌恶呢？”委屈的泪水立刻涌满了眼眶。
“我有你说得那么可恨吗？”
“比我说的要可恨十倍！”
“拉倒吧，你不过是已经心有所属而已，全世界的男人和你的仕印兄一比都不是玩意儿了。可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又何必自轻自贱，非在他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告诉你一句真理：放弃一棵树，就能得到一整片森林。”他知道她的软痛之处，总是毫不手软地攻击，一招制敌。
她再无力招架，泪水急急滚落，扭脸望向了窗外。
二人的唇枪舌战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盛夏爱上了孙仕印。第二，孙仕印爱上了别人。若在以前，这绝对称得上爆炸性新闻，但此时莫月露心中只有盛开一个人。趁俩人暂时休战的间隙，她急忙插嘴问道：“大开的手没……”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稍作停顿，换了一种说法。“大开没受伤吧？”
“受伤？没有呀，连块皮儿都没破。喂，”仕江河回头冲盛夏说，“没骗你，大开好好的，哪儿也没破，哪儿也没伤。别哭了，你要哭这一路，万一到了那儿哭没了气儿，多冤呀！”
“喂，”莫月露拉起盛夏的手，冲任江河喊道，“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对执迷不悟的人怜香惜玉只会让他们更加软弱糊涂。”他回莫月露一句，又对准了盛夏。“哎，治疗情伤的最佳药方就是开始新的恋情。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介绍几个？哥们儿这些年也跑了不少国家，认识许多有才华有风度有相貌有身份又有经济实力的艺术家大帅哥，高管贵族大富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负责量身推荐，保证不比你的仕印兄差！”
知道不是对手，她一路上再没开口，等到了修车厂，并没看到盛开的人影，憋了许久的火终于爆发了。
“任江河，人呢？”她眼神凶狠，恨不得杀了他。
“干什么？要吃人呀？”他不屑地说，“你哥有腿有脚，能蹦会跑，我也没绑他捆他，想去想留还不是随他的便？”
“任江河，你太卑鄙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竟然还有心思搞恶作剧？我妈还在抢救…… ……”
“你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儿？”失望之下，莫月露的火气也不小。
“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我没撒谎！”盛开的不辞而别，确实出乎任江河的意料，忙正色解释道，“昨天有人追他，碰巧遇到我，就把他带到这儿藏身。然后，他托我回家看阿姨，碰到了你，就带你去了三六三医院。离开医院又被朋友叫去赶场，演到后半夜，在朋友家睡到现在，回这儿时顺路去医院看阿姨，确实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盛夏觉得他的解释可信，但却无法抵消对他的恨意，抬手打他耳光，打空后气得浑身哆嗦，哽咽失声。
“我的错，我不该躲。来来来，打吧，使劲打，多打几下，解解气！”他弓背把脸递到她近前。
她高扬起手，停在半空，瞪着他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片刻后，捂嘴哭着冲出了修车厂……
“我妈怎么又进抢救室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炖了只鸡送过来，姐儿俩拉家常，聊着聊着就扯到了你哥身上，你妈一激动就过去了。”关母脸上余悸未消。
盛夏站在抢救室门外，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仍贴在门前徒劳地向里望。
“别着急，等大夫出来再问问情况。”莫月露拉她坐下。
“小二！”任江河拎着头盔赶来，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问，“阿姨怎么又犯病了？”
盛夏不理他，扭身伏在莫月露肩上抽泣。
“你，你是江河哥哥吧？”关逸指着他迟疑地问。
“小逸！”任江河也认出她，亲切地揉乱了她的头发。“真是女大十八变，丑丫头变成大美人儿了！”
“这么多年了还毛手毛脚地招人烦！”关逸破涕为笑，拉母亲，说，“妈，这是江河哥，你还没认出来吗？”
“真是大河吗？你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刚回来没几天。小姨，十多年没见，您还那么年轻，一点儿都不显老。”
“你这孩子就是嘴儿甜，都成老妖精了还说不显老？你爸妈身体都结实吧？”
“托您的福，都挺结实的。对了，大姨怎么回事？大夫不是说没多大事儿吗？”
“唉，刚才提到大开急的。那孩子可真不着调，家里有事儿了连个面儿都不露，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大开在我那儿呢。”
他一句话让众人一惊，盛夏立刻坐直了身体，把一直避开他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莫月露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大开在你那儿？快带我去见他！”
任江河向后仰仰头，打量这个如此冒失的陌生女人，问：“你是谁呀？”
“我是大开的未婚妻。”
关逸母女闻言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扭头看盛夏。
盛夏顾不上解释，起身走到任江河面前，说：“我哥没事儿吧？赶紧带我去找他。你住哪儿？”
“小逸，”他故意不理她。“大开都有未婚妻了，你有未婚夫吗？”
“喂，我跟你说话呢！”盛夏气呼呼地搡了他一下。“快带我去找我哥！”
“现在看见我了？刚才为什么不理人呢？真是用人时朝前，用不着了朝后，太势利了吧？”
“大河，”关母说，“别闹了，快去把大开找来，省得你大姨一会儿出来见不着他又着急。”
“好嘞，我听小姨的。小逸，回头再聊！”
任盛莫三个下了楼，瞥一眼摩托车，盛夏忽然想起上次坐车的经历，说：“你骑摩托在前面带路，我俩打的在后边跟着。”
“‘带路’？我怎么一听见这个词就感觉自己成了引鬼子找八路找粮食的叛徒了？”
“谁是鬼子谁知道！在美国呆那么多年，十足的假洋鬼子！”
“夏姐，你们先别斗气好不好？喂，你也别骑摩托车了，咱仨一起打的。”
拦下出租车，任江河去了副驾，那俩人坐后排。
“我哥怎么会在你那儿？”盛夏含着怨气问。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讨厌我。另外，我警告你，再提问请注意你的态度，别拿我当贼审，否则我拒绝回答。”
“你能不能正常点儿？还让不让人和你说话？”她凶巴巴地从后视镜中瞪视他。
“在指责别人之前最好先检讨一下自己。你冷言冷语横眉立目的，倒怨别人不正常。”
“找根源是吧？怎么不说你从小就欺负我，分别十多年后早该懂人事儿了，却更加肆无忌惮，让我怎么尊敬你怎么一见你就不厌恶呢？”委屈的泪水立刻涌满了眼眶。
“我有你说得那么可恨吗？”
“比我说的要可恨十倍！”
“拉倒吧，你不过是已经心有所属而已，全世界的男人和你的仕印兄一比都不是玩意儿了。可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又何必自轻自贱，非在他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告诉你一句真理：放弃一棵树，就能得到一整片森林。”他知道她的软痛之处，总是毫不手软地攻击，一招制敌。
她再无力招架，泪水急急滚落，扭脸望向了窗外。
二人的唇枪舌战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盛夏爱上了孙仕印。第二，孙仕印爱上了别人。若在以前，这绝对称得上爆炸性新闻，但此时莫月露心中只有盛开一个人。趁俩人暂时休战的间隙，她急忙插嘴问道：“大开的手没……”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稍作停顿，换了一种说法。“大开没受伤吧？”
“受伤？没有呀，连块皮儿都没破。喂，”仕江河回头冲盛夏说，“没骗你，大开好好的，哪儿也没破，哪儿也没伤。别哭了，你要哭这一路，万一到了那儿哭没了气儿，多冤呀！”
“喂，”莫月露拉起盛夏的手，冲任江河喊道，“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对执迷不悟的人怜香惜玉只会让他们更加软弱糊涂。”他回莫月露一句，又对准了盛夏。“哎，治疗情伤的最佳药方就是开始新的恋情。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介绍几个？哥们儿这些年也跑了不少国家，认识许多有才华有风度有相貌有身份又有经济实力的艺术家大帅哥，高管贵族大富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负责量身推荐，保证不比你的仕印兄差！”
知道不是对手，她一路上再没开口，等到了修车厂，并没看到盛开的人影，憋了许久的火终于爆发了。
“任江河，人呢？”她眼神凶狠，恨不得杀了他。
“干什么？要吃人呀？”他不屑地说，“你哥有腿有脚，能蹦会跑，我也没绑他捆他，想去想留还不是随他的便？”
“任江河，你太卑鄙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竟然还有心思搞恶作剧？我妈还在抢救…… ……”
“你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儿？”失望之下，莫月露的火气也不小。
“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我没撒谎！”盛开的不辞而别，确实出乎任江河的意料，忙正色解释道，“昨天有人追他，碰巧遇到我，就把他带到这儿藏身。然后，他托我回家看阿姨，碰到了你，就带你去了三六三医院。离开医院又被朋友叫去赶场，演到后半夜，在朋友家睡到现在，回这儿时顺路去医院看阿姨，确实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盛夏觉得他的解释可信，但却无法抵消对他的恨意，抬手打他耳光，打空后气得浑身哆嗦，哽咽失声。
“我的错，我不该躲。来来来，打吧，使劲打，多打几下，解解气！”他弓背把脸递到她近前。
她高扬起手，停在半空，瞪着他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片刻后，捂嘴哭着冲出了修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