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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者:Prevor      更新:2019-07-31 14:38      字数:2448
  在爰兔与仇午漫长的见面之后,芙晞给予了爰兔一项特权。她可以每天在朝拜礼之后跟随着仇氏的女眷一起回到这个仇氏的宅邸中与仇午会面,只是这一切都需要隐藏,要成为她们之间的秘密。爰兔从心底深深感激着芙晞的这个决定,并把芙晞作为自己日后的楷模。如若她将年至不惑,她希冀自己能够成为芙晞那样高贵优雅且心地善良的女士。芙晞这么做的理由亦也显而易见。她知晓仇羊对爰兔的感情,但仇羊是她的儿子而仇午亦是如此。她怜惜仇羊,但她依旧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由爱情本身。仇羊却不这样认为。恨意在他心中如同疯狂生长的爬山虎,他求不得芙晞不会答应爰兔踏人仇氏宅邸的请求,最好生生拆散他们,让他们永不相见。但恶意也尚未蔓延到他心中最温柔最软弱的角落,他无法责难每一个人,他把一切苦痛归咎于自己。爰兔是他欢喜了三年女子,仇午是从小与他一起玩耍的哥哥,他能怎么办呢?旸谷再一次将他从低谷中拯救而出。他并不知晓仇羊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明了能让男人陷入迷茫混沌的无非只有两事。一是生计的困顿,二便是所爱之人。仇羊大抵是不用为生计所发愁的。他完美地继承了老工匠的衣钵,来自荆里的订单足以让他远离生存的压力,况且他还是仇氏的一员。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与爰兔有关了。他将仇羊带去酒馆,带去梓乡,带他去一切可以忘却苦痛感受欢愉的地方。而仇羊也好似挣脱了羞赧与束缚,开始引吭高歌,把酒言欢了。尽管他的歌声不那么令人感到惬意,酒馆中的人们纷纷对仇羊表示抗议,并扬言只要仇羊敢再开口唱歌就一定会把他倒着扔出去。看来仇羊并没有遗传到那个荆里洛列莱的半毫基因。尽管如此这些依旧无法束缚仇羊的放浪形骸。当他从爰兔那里汲取不到生命的动力时,他便把身心奉献给了梓乡,仿佛爰兔亲手打开了他脖颈上的锁链并对他说:“你自由了。”虽然这条锁链并不存在,就算真的有,并牢牢地套在了仇羊的脖子上,他恐怕也舍不得将它摘下。他给梓乡带去的欢愉是真正的愉悦,这也是他和那个拥有硕大乳头的老鸨保持着伟大友谊的理由——他有着独一无二的性爱技巧——虽然他的第一次是如此地笨拙与令人羞愧,但他每次与梓鸟交欢总是充斥着温柔的体恤,仿佛他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给梓鸟们带来安慰的。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也是媛霓在成为梓鸟后爱上仇羊的重要原因,也是老鸨悄悄免去了仇羊在梓乡寻乐时几乎所有资费的缘由。

  就当仇羊在梓乡醉生梦死的时候,爰兔与仇午之间不安分地情愫终于破土而出,演化成爱情了。仇午和爰兔的爱与荆里的自然共生。清晨,当阳光穿透云霭,他们的爱情就隐藏在第一朵蒙泽鎏金晨曦的绛红色山茶花上。仇午摘下附着露水的花朵,用鼻尖轻嗅其香。那是爱情沁人的香气。待到爰兔穿着一袭白色的深衣结束了清晨的朝拜礼,跟随仇氏的女眷来到这里替他换药时,他会亲手将这朵山茶花送给爰兔,将它别进她的长发。绛红色点缀在她如瀑般的黑色长发中,在雪白深衣的映衬下典雅生辉。他认为爰兔戴起山茶花的样子很好看,而她也这么觉得。她用手揭开层层的纱布,用柔软的指尖点蘸起冰凉的膏药,涂抹在他溃烂结痂的创口上。仇午忍受着创痕上的痛楚与搔痒,在众多触觉神经的窸窣咬啮中感受爰兔指尖的力度与温热。那是她的体温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他目光如波似水,漫是温柔。看着她心疼地替他换好药,重新把纱布缠好。她依偎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胸膛里沉着有力的心脏,那仿佛是跳动的宇宙。他将唇吻在爰兔的额上,小心翼翼地闻着她发上的清香,那是草木的芬芳。他们就这样在阳光下相互依偎,宛若古树上交织缠绕的藤蔓任时光流淌也未曾剥离。但甜腻的时光终是短暂的,爰兔必须在长廊上回响起仇焱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前离开。他们依依不舍地互诉衷肠,最后离去。

  午后他们的爱情隐匿在澄澈的阳光里鸟儿的啼鸣声中。早先仇午是从竹简中汲取力量的。他可以在繁厚的竹简中一窥令他心驰神往的真谛。如今他却集中不了精神,在恍惚中看不清那些细若游丝的字符。他拿起笔来,在羊皮卷上写出埋藏在他心间的话语,他的心神早已被她占据,脑海里充斥着她的身影。他无比想念她身上干净清新草木灰的气息;想念她雪白的脖颈后淡淡的体香;想念她每呼唤他名字之时清甜的嗓音。他从未感受到时间是如此令人煎熬。他渴望她,一如当年渴望破解竹简中这东方诺查丹玛斯的秘密。他知道爱情令他幸福,但他不知道,这份煎熬的苦痛也是爱情。爰兔也亦如此。当她做完家事,替家里的三个男人安排好午餐后,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独立存在的。她的身躯还困缚在木屋的日常琐碎中而她的魂灵早已飞向了远方,掠过荆里的一草一木,直至仇午的身边,在他那宽广紧实的胸膛之上。她站在窗旁,看着他们初次见面的浅滩神情恍惚,她柔嫩的手掌上还依稀残留着仇午肌体的触觉。她向着女娲氏祷告,祈求这乾坤之上的太阳能够早早地落入群山之后,因为在夜幕里,他们的爱情就出落在山中小潭游鱼轻盈甩尾的波纹之间。

  在每个夜里,仇午与爰兔都会悄悄地从家中逃出,在小潭边幽会。他们如脱离桎梏的精灵,纵情享受荆里夜晚自由的空气了。他们温柔而深情地接吻,却单纯地并无性欲。或许他们并不知晓那肉体的欢愉,因为这精神的愉悦足以让他们倍感幸福。他们拥抱依偎,说着与生活相关的琐屑话题——尽管他们的生活乏善可陈。爰兔拿出旸谷的笛子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就如烟如雾,飘摇在荆里的晚风中。仇午听得如痴如醉,在不觉间用之前还发不出声响的嗓子唱起诗经的歌谣。他完美地继承了他外祖母——那个荆里洛列莱的嗓音。干净通透的歌声和着隽美的笛声吸引来了自然的精灵,仇午年幼的玩伴,那些荆里的小鹿。它们矗立在仇午身边,一如他少年时期一般。潭里的鱼儿也好似受到了感召,在潭里不安分地游曳,甚至跳出水面在薄如银纱的月光下划出一道晶莹的水弧线。仇午又在眉宇间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灵气。他是荆里的神迹,他的爱情也是荆里的神迹。

  而当仇午与爰兔一同随着荆里沉睡之后,他们的爱情则化作思念埋藏在地底的虫豸之间,等待着新一轮的黎明,积攒着破土而出,开花结果的养分。他们的爱情就是自然,就是荆里的一草一木、花鸟鱼虫。在仇羊眼中,这爱情真是愚蠢至极。但哪份爱情不是愚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