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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反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20-01-22 18:38      字数:3502
  姑苏城郊桓王墓不远处,表面上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但进去之后才能发现里面其实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纪思远、纪凝、林杜和陈惜樽都被绑了进来,分别关在了不同的间隔里。

  纪思远和纪凝的囚笼中间隔了一个陈惜樽,陈大夫每天坐在茅草垛上,往左不敢去看纪思远,往右不敢招惹纪凝。

  莫复自从将他们关进来后就一直没有现身,看守他们的是个脸上带着刺青的男人,被其他人称为兕大人,生有一副凶神恶煞的相貌,一直沉着脸色,如非必要几乎不与人交流。

  纪思远尝试过很多次去与这位兕大人讲话,但那人恍若未闻,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样子。

  纪思远没办法,闲得无聊,借着兕出去用膳的机会,去与陈惜樽说话。

  “你这样有意思嘛?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把我们都卖了,结果还是跟我们关一起。”

  陈惜樽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然后又解释:“是我不小心喝醉了酒,朝人泄露了巫医谷的位置,才引来如此祸事……他们答应不会伤你们性命,我才做的。”他一届江湖草莽,被人拿着刀威胁着师门上下的性命,他没的选。

  “谋朝篡位的人,怎么可能会留正统的皇室血脉?陈惜樽,出去我再跟你算账。”纪思远狠狠地说道。他也恨自己瞒着陈惜樽,没让他知道纪凝的身份,否则借这酒鬼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帮人去害纪凝。

  “谋朝篡位的人也是皇室血脉,我爹亦死于他手。”纪凝一直没能把自己找到的证据告诉纪思远,如今索性说了,“义父信错了人,就是他干的。”

  纪思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我本以为他那样……是不能的,是我低估了一个人对权利的渴望。义父给你道歉。”

  陈惜樽掩面说:“我的错,如今竟成了死局。”

  “倒也还不是。”纪思远朝陈惜樽眨了眨眼,说,“我们四个人,总会有办法的。”

  陈惜樽扫了一遍关在这里的人,突然间恍然大悟,他们一行到戏院的有五个人,应该和林杜一起在院外放哨的余天佑并没有被抓到这里,料想是逃了,大概已经把他们被埋伏的事情告知了李半归,在想办法往汴梁送信。

  兕用完膳回来,纪思远等人又重新低头装死,兕一副死了双亲的表情,沿着监牢走了一圈,随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久未露面的莫复终于出现在了监牢中,显得风尘仆仆,纪思远猜想他刚刚赶路回来,或许是回了一趟汴梁,亲自与他的主人汇报姑苏的情况。

  莫复朝兕说的话也印证了他的这一猜想。

  “他们,暂时在这儿。他……”莫复指了指纪凝,“再等等,迟早杀了。这里我来,你回。”

  兕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朝他道:“殿下就是不放心你,才派我看着的,让我回去,除非殿下亲自过来。”

  纪思远靠得离他们很近,两人间的谈话听得清晰,当今天下能被称为“殿下”的,除了身为皇子的纪凝,只剩了端王韦扬和几个远嫁的公主,看样子虽然将他们引到姑苏戏院是一场局,但纪凝从戏院的密室里翻找出的联络信件却大概率是真的。

  “呵,殿下。”莫复轻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对韦扬有所不满。

  莫复的一声“殿下”却唤醒了纪思远一个深埋已久的记忆。

  当初在上京,他们出城去耶律居的别院寻照影,路上遇到了莫复的追击,莫复当时为了引开纪思远的注意,装作身后有人,说了一句“殿下”。

  纪思远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刺客知晓了纪凝的身份,之后才发觉了上当,但现在想来,莫复出现在那里并非执行命令,而是告诫他们大齐有势力牵扯进了太子之死,那么莫复的那句“殿下”也绝非随口一说趁机脱身,而是在暗示牵扯进去的人的真实身份是大齐的王爷韦扬。

  可惜当时在场的人里,自己没能留意莫复的话,纪凝只担心着自己的身子和孩子根本没有注意听刺客到底说了什么,余天佑又是个没有太多城府的少爷,竟白白走了这么多的弯路。

  同兕谈崩了,莫复毫不避嫌地径直走到纪思远的牢笼前,仔仔细细地将牢房里的每一根稻草都看了个遍,随后快步走到兕的面前,用带着气愤的语气说道:“给他被子……吃食,都要上好。”他在很努力地不让兕发觉自己口吃的毛病。

  “都说莫大人是殿下最冷酷无情的一把刀……”兕抬了抬眼皮,似乎很不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呐。”

  “少废话。”莫复的神色不再激动,用带着敌意与憎恶的眼神看着兕。

  莫复毕竟是韦扬近侍,韦扬对他的宠爱亦是到了纵容的地步,兕虽对莫复不满,却也不想同他对着干,只能命人前来洒扫纪思远的囚笼。

  因为知晓纪思远的功夫是这几个人当中最高的,他的手脚上都被绑着锁链,莫复听到纪思远走路时铁链发出的碰撞声音,眼睛充了血,恶狠狠地看着兕。

  “镣铐不能解。”兕抢先堵住了莫复想说的话。

  莫复只能忍让,说道:“我去隔壁,带他一起……问话。”

  “我同大人一起。”兕说。

  “不必。”莫复的手已经按在了刀上,眼看着就要对兕拔刀,兕不欲与他在这里动手,只能妥协,但悄悄示意手下在窗外偷听两人谈话。

  纪思远跟着莫复进了隔壁房间,莫复关上了门窗,随后又开门出去,一脚将跟过去偷听的手下踹回了隔壁的牢房,回到房间后,过了许久,直到他确认兕没有再派人过来,才开口讲话。

  “师兄,我……”

  “小莫,师兄问你,你的主人是不是端王?”纪思远深知自己能和莫复独处的时间不多,便直接开门见山。

  “是。”莫复很坦荡地承认了下来,或者说他一直很坦荡,至少他从来没有打算过要欺瞒纪思远。

  “他是天阉,本就不能继位,即便发动政.变登上了帝位,也迟早会被人发现,你又是何苦?”纪思远问。

  莫复:“恩情,我爹娘死,死于江……南王之手,他,他替我报……报仇,我替,替他,夺位。”

  “那你知道他是江南王旧人吗?他从一开始就与江南王合作,后来因为闹崩了才做了局,让江南王误以为时机成熟仓皇举兵,他杀江南王根本就不是为了你。韦扬一直在骗你。”

  莫复微微愣了一下,猛地摇头:“不会。”

  “师兄何时骗过你不成?”纪思远反问道,“你且想想,姑苏的那些人……还有当年他为何能在江南王府里提前藏好伪造的信件?”

  他刚刚的话其实并没有真凭实据,但根据现有的线索也大概可以推个八.九不离十。如若韦扬没有一早与江南王合谋,江南王的那些旧部就不可能听从他的指挥,而且凝儿说了是韦扬毒杀了周疏,那么陷害周疏的事情应当也是他做的……韦扬能轻轻松松地在江南王的府邸藏进一份伪装的信件,必然也曾轻轻松松地进入过江南王的府邸,并且熟悉所有信件的摆放位置,唯有如此才能将信一早藏入,且不被江南王发觉。

  莫复有些动摇,他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有恩的,就报恩,有仇的,就报仇,喜欢的,就双手捧着心给他看。而纪思远,就是那个误打误撞,看到了莫复真心的人。

  “师兄,我带你走。”沉默良久,莫复握住了纪思远的手说道。

  纪思远摇摇头,问:“那凝儿呢?林杜呢?”

  “他早该死……我的错,酒送晚了,拖累师兄。”

  纪思远瞪大眼睛,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惊得弓身狂咳了起来:“当年是你?”原来如此,怪不得侯爷到死都相信着自己死于先帝之手,因为送酒的人是仪鸾司的一员、纪维的得意门生。

  “在上京时,送去给凝儿的毒酒也是你们的手笔?”纪思远明知故问。

  莫复点头:“他命硬。”

  “为什么?”纪思远问,为什么韦扬非要周疏和凝儿死?他知道答案,因为如果周疏和孩子死于先帝之手,太子必定与先帝决裂,失去储君之位。先帝孩子虽多,但从太子开始一个个逐一解决,即便是先帝不情愿,总有一天皇位也不得不落在他仅剩的一个儿子身上。

  但韦扬没有想到韦胜如此能忍,可以与先帝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假象,他心思深沉且预谋已久,一次不成便潜心蛰伏,借着身体原因假意对皇位无意,骗过了韦胜,让他帮自己扫除了余下的皇子。韦胜无子,将来也不会有,他原本只需要潜心等待,待自己势力壮大,逼着韦胜交出皇位,再借用辽国兵力保证政权的平稳更迭就可以了,但万万没能想到纪思远带回了纪凝。

  莫复也知道纪思远早已经想清楚了当中缘由,便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他。

  纪思远低下头,被锁住的双手移动到小腹前,对莫复说:“小莫,师兄有了,即便你带我走,端王也不会放过我。”

  “我……我待它,如,如亲子。”莫复说。

  纪思远:“那泉儿和玉儿呢?还有凝儿……”

  莫复摇头。

  “小莫,我有个家,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纪思远猛地抬起头看着莫复的眼睛,“我会护着凝儿直到最后,即便是死,也是我先死。我们黄泉路上,一家三口,也不孤单。”

  “不。”他要纪思远活着,要纪思远永远幸福快乐。

  纪思远说:“小莫,你不明白。凝儿是我的命,我爱他。”

  “师兄,你也是……是,是我的命。”莫复喃喃说道。

  “那你就帮帮师兄,想办法让凝儿出去。”

  “不。”莫复不再看着纪思远,只低头斜视着地面。他不喜欢纪凝,也永远不可能喜欢他。

  纪思远向后撤了一步,跪在莫复面前:“小莫,师兄求你。”余天佑虽然没有被抓住,但纪思远不能保证他能顺利回到汴梁报信,即便他成功把一切告诉了韦胜,也并不能立刻找到并救出他们,时间隔得越久,事态就越不可控,莫复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人。

  莫复去扶纪思远,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兄,跟……跟我走,我……我,我救他。”

  “好。”纪思远笑了。